白色的浮沫慢慢上涌,和鐵鍋接觸時發出了刺啦的聲響。秦易漫不經心地用筷子攪了攪麵條,目光看向了廊檐外的大雨。
方才他去了一趟范家莊,朗兒情況還算好,他心中的石頭算是落下了一半。如今聽著雨聲,他又開始擔憂了起來。
這麼大的雨,嘉兒現在在哪裡?她會不會出什麼事?如今外頭到處發水,今日回程時他還見到了各種堵路的官兵。她還好嗎?
深吸一口氣後,秦易拍了拍自己的臉:「別亂想。」嘉兒是個冷靜的姑娘,和她相處這麼久,她是什麼脾氣秉性,自己也該知曉。她從不以身犯險,既然決定去求藥,她一定會做好準備。
從毗鄰驛到雞鳴鎮有兩百多里,順利的話明天嘉兒就回來了。明天他準備請個假,看看能不能接到嘉兒。
正在秦易胡思亂想時,他突然聽見了俊俊的響鼻聲。每一匹馬都有自己的脾性,家中兩匹馬的脾性就不同,俊俊的響鼻聲短,俏俏的響鼻聲會打顫。他和俊俊相處的時間尤為長,俊俊的動靜他一下就能聽出來。
秦易身體一震,急忙放下了手中的長筷衝出了廚房,再細聽,就聽見馬蹄聲沿著西側院牆的小道正向著馬廄的方向走去。
嘉兒回來了?
不,不對,嘉兒帶走了馬車,她若是回來,一定會喊門……一定是嘉兒出事了,要不然怎麼會只回來了馬卻不見人?
站在馬廄外的俊俊正隔著柵欄和俏俏親熱的貼貼,面對著俏俏叼過來的茅草,餓極了的俊俊低頭大口地吃了起來。
目睹這一切的秦易神情凝重,袖中的拳頭逐漸握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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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廟四處漏風,雖說現在已經是夏天,可連日的雨水落下溫度並不高,到了後半夜甚至還有些涼。荒郊野外簡嘉不敢睡熟,這時候就要感謝她龜毛的小習慣了:她認床,到了陌生的地方根本睡不著。
簡嘉已經做好了一整晚都不睡的準備了,沒想到三娘也是同道中人。兩人縮在土地爺的泥像下,面對著燃燒的炭火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簡嘉往火堆中添了一塊濕漉漉的木頭,目光深沉地看向了土地廟外的雨幕。沒有鐘錶就是不方便,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天亮,等待的時間真的好煎熬。
趙三娘溫聲道:「要不你睡一會兒吧,我來守夜,等天亮了叫你。」
簡嘉笑著擺擺手:「要能睡著早就睡了,三娘這話咱就別互相說來說去了,你看這一晚上,我們最起碼對著對方說了十遍了。」
趙三娘眉眼彎彎:「也是。」
這時三娘突然凝神看向了大門的方向,神情嚴肅道:「你聽,是不是有狗叫聲?」
簡嘉也學著三娘的動作看去,只是她只聽到嘩啦啦的雨水聲,根本沒聽到狗叫聲:「這裡離鎮上近,有狗叫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