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捷遠心道二人之間果然有隱秘的。
穀梁初似不願他胡思亂想,又問,「孤也奇怪,你未及冠如何便有字了?」
弓捷遠微微垂下了頭,「我娘乃是罪官之女,遭父連坐發配邊關,路上染了很重的寒疾,後來身子一直不好,孕我的時候只是帶不住,我爹千方百計寶貝著她,好容易將就到七個多月就生產了。姜叔叔說我落地之後久久都不會哭,五歲以前年年冬天都要大病一場,後來娘不在了爹帶著我,更是三日五日就得吃藥,都覺得是長不大的。趕上有個耄耋老僧要過邊關,我爹想沾人家的壽,非得向他討個字。老僧聽說我叫弓挽,且是邊塞將軍之子,便給了『捷遠』。本是留著用的,奇怪的是我竟當真見了強健,邊塞雖無震驚朝野的大捷,幾次與敵交鋒竟也勝得順遂,便是缺槍少馬也能占了上風。我爹認定老僧有福,是個得道之相,立刻使了這字,不管沒及冠了。」
「遇到那僧你有幾歲?」穀梁初聽得非常認真,待他停下才問。
「也和世子一樣大了。」弓捷遠的眼睛一直不離穀梁瞻。
穀梁初語帶讚賞,「帶著總是生病的小兒一起戍守邊防,滌邊將軍實在是了不起。」
「他這輩子就靠要強活著。」弓捷遠苦笑一下,「我祖父家是個尋常農戶,不通詩書,然而取甚名字不好偏給兒子取了個『強』。雖然我爹後來自己改成『滌邊』,強字怕是早便滲在他的血液裡面。人若只知要強就剩終生辛苦,『掣穹』是爹的弓馬師父給他取的字,也不脫個辛苦,沒想想血肉之軀去扯蒼天,不得累死?」
第44章 俏侍衛痴心遇冷
說話之間穀梁瞻已在甸上兜了一圈回來,孩子跨在馬上,頗有一點兒意氣風發地問,「父王,弓挽,你們覺得我騎得怎麼樣?」
穀梁初只點點頭。
弓捷遠則撤去面上凝重粲然回道,「世子天生是騎馬的!好多人幾年也學不到世子這樣。」
孩子聽得高興極了,提韁又奔出去,便從背影亦可看出心中快樂。
「你也會說恭維之語。」穀梁初嘲了弓捷遠一句。
「我學馬時姜叔叔就是這樣騙我的。」弓捷遠道,「小孩子只需鼓勵,要什麼真話?」
「孤學馬時可沒誰在旁邊奉承,一樣騎得很好!」穀梁初不以為然。
「我和王爺不能比,」弓捷遠說,「都學馬了身子也不硬實,進展十分緩慢,那時候總覺得自己不配做爹的兒子,也不配待在軍營,心裡苦惱極了,不教姜叔叔認真哄著,只怕早已半途而廢,縮在府里當病包子了。後來學得好了才真知道什麼叫做快樂!我們從小失母,世子也是自幼失怙,自然應該同病相憐。況且世子真要比我初學之時利落多了,何妨說句好聽的話讓他喜悅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