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捷遠給他說的有一些呆,半晌兒不能言語。
穀梁初輕嘆一聲,直身走了開去,「總是嚮往邊塞原野,那裡的風便就當真自由?」
弓捷遠垂首想了良久,再也沒有說話。
其後幾日平淡無事,穀梁初安守府內,時或讀書時或打拳,也不死死拘著弓捷遠,縱容他在府內行走,去看穀梁瞻練武或者乾脆就是閒逛都隨便他。
真沒了管,弓捷遠反而多在穀梁初的身邊呆著,他恨這個出頭栓住自己的人,卻又覺得在他身邊才踏實些。
別的地方都與自己無關,反而有種腳下無根容易踏空的感覺。
穀梁初給他找了一本《柳下記》看。
弓捷遠看見書名以為是本志山志水的散文雜記,打開一讀卻是兵法,其中詳細記錄了一些古隘要塞的地勢地形,後面附加了在這類地方用兵排陣的建議和理由。
弓捷遠十分意外,「這書是誰寫的?怎麼沒有聽說過呢?」
穀梁初語氣平淡地答,「師父的先祖撰的,並未流通於世。」
「你師父的先祖?」弓捷遠道,「那是誰啊?算著歲數,至少也得是開武皇帝時的人吧?是名將嗎?」
穀梁初搖了搖頭,「他只是個千戶,一生也未得志。不過這些地方他都親歷親至,地貌形圖都是親手畫的,且又距今不遠,很可借鑑,你既無事,看看不妨。」
弓捷遠悶頭看到半夜,尋著一處自己曾經到過的地方,細細琢磨品味,覺出不凡,心裡越發吃驚,放下那書去纏穀梁初道,「著書之人到底姓甚名誰?便是不入史的,我既讀了人家大作,只在心裡崇敬崇敬也不行嗎?」
穀梁初見他滿懷好奇,全沒了之前的愁思感慨,十足少年心性,莞爾地道,「實不著名,太師公名喚傅仞,你知道了又怎麼樣?」
弓捷遠把這名字放在心裡顛顛,順口就道,「知道了就記得麼!你師父原來姓傅。」
「原該姓傅。」穀梁初點點頭道,「現在卻只姓柳。開武年間被貶病亡的柳猶松是他胞兄,師父叫柳猶楊。」
弓捷遠不明所以,「先祖姓傅,他們兄弟怎么姓柳?」
穀梁初一直盯著他的瞳孔,發現他未聽過二人之名,淡淡收了目光,「自然因為這本書啊!」
弓捷遠自己琢磨一會兒,「我明白了,這書雖未流傳於世,卻是先祖心血,這是不忘祖志之意。兄弟二人一起姓柳,想必父輩便改了的。」
穀梁初如未聽見這話。
弓捷遠自己沉吟一會兒,又去看書。
轉眼就到元宵佳節,這日起來穀梁初便帶著穀梁瞻早早進宮去了。
弓捷遠自己無事,也早在書房呆得膩了,便去穀梁初的拳房晃悠。
梁健陪了主子進宮,家裡只留谷矯吳江,兩個都是粗的,任憑弓捷遠四下亂逛,也不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