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吃驚,穀梁初一直以為自己對這個腿上綁了繩兒的少年洞察秋毫了如指掌,其實還是看不太清。
「為何樂意了呢?」穀梁初低聲地問。
我得有個靠山,有了依靠才能修復羽翼,才有機會脫離困境。弓捷遠在心裡想,但他不說,仍舊呢噥,「你不願意就算了。」
「仔細賠了夫人又折兵!」穀梁初聲音極低地說,不知在告訴誰。
弓捷遠靜了一會兒。
這人總能猜到自己想法,但這提醒非因善意。
弓捷遠只能自欺欺人地想:那也畢竟試過。
裡衣推高了些。
架子床輕巧透亮,立刻就有光芒流瀉出來。
屋內安靜,只聞鼻息交錯,散去那場焰火卻又晃了回來,帶著噼啪轟隆之音在這小房間裡狂轟亂炸,要讓兩個年輕的人嘗嘗什麼才是焚身之烈。
到底是有東西燒了起來。
弓捷遠站在不系身前之時仍舊有些腳軟,他皺皺眉,強把不適掩住。
「今日不騎馬。」穀梁初從容地說,「你的背還不能扯,只餵兩把草料就是。」
「它也不缺吃的。」弓捷遠早就看清了不系和伴飛的馬廄非常乾淨,食槽裡面也很豐盛,心裡仍然不大高興,「現在有了老婆也不一定想我。」
不系似乎聽懂了主人的話,或者看出他隱藏著的頹喪,拿大鼻頭來蹭主人手背。
弓捷遠沒有防備,被它蹭個正著,輕輕笑了起來,「真是壞東西!都做爹了,也沒個好形狀。」
穀梁初不愛他被沾染,掏塊帕子擦他手背,淡淡地道,「罵誰說清楚了。」
弓捷遠甩手走開,突然間也不想睬不系了,邊往回走邊問,「我們不回去嗎?還在這裡住幾天麼?」
穀梁初剛要說話,谷矯跑過來道,「白大人來了,神情甚急,說有大事要求王爺。」
穀梁初聞言就皺眉頭,「他能有甚大事?」
白思太掛著滿腦門子的細汗,見到穀梁初就跪了下去,嘴裡大聲呼道,「叩請王爺救命。」
穀梁初聽他說得嚴重,眉心不展,嘴裡仍舊淡淡地說,「大人乃是朝廷命官,此時又非路遇,如何只管叩拜?」
白思太連忙站起身去,立刻又施長揖,「實是急得狠了,還請王爺作速出手相幫。」
「是什麼事?」穀梁初一點兒也不著急,慢慢坐在廳中正位,慢慢呷了口茶。
「尚大人被雲樓關了,」白思太語氣急促,慌慌地說,「昨夜就沒出來。想他性急氣燥,哪裡受得這個?看再憋出好歹,實是……損失……所以下官這才忙著跑來求王爺……」
「這可真是笑話。」穀梁初冷冷地道,「堂堂朝廷命官,竟能給個花樓關住,孤倒不知是什麼損失。」
白思太立刻神色愧怍,一時沒有應對之語。
穀梁初不看白思太了,對上弓捷遠瞧過來的眼睛,「怎麼?聽到花樓二字,你又來了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