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作甚要帶著我?」弓捷遠反問地道,「就為讓我看熱鬧麼?」
「熱鬧看得多了,門道自然就現出來。」穀梁初也不否認。
「多謝王爺苦心!」弓捷遠譏諷地說,「門道對我這般人有何用處?我也沒想明白,你作甚要給他添這麼多重算的麻煩?只想拖時間麼?」
「假帳!」穀梁初將那兩頁染成一團的帳紙攤開,舉到弓捷遠的面前抖落抖落,「往往要比真帳難做。你猜,他們到底有沒有底子?」
「靠這兩頁東西,就能看出來麼?」弓捷遠仍不明白,盯著那兩張紙,「什麼都看不清了。」
穀梁初給他指了一處數字還算清晰之處,聲音有些寒涼,「孤著重記了一些地方,倒要看看他們是推出來原樣還是抄出來原樣。」
「記在心裡的,」弓捷遠問,「能做證據麼?就和你爹說你記著了?」
「為甚要做證據?」穀梁初說,「孤知道了不就行了?」
弓捷遠不解地瞧他。
穀梁初不再說了。
忙了一日,夜裡用了膳後穀梁初不忙看書,與谷矯要了水來泡腳。
弓捷遠站在邊上看他,不明白這個人神態為何如此輕鬆,「你不愁嗎?」
穀梁初笑容促狹,「愁什麼呢?」
「這一個下午都在瞎忙,」弓捷遠道,「費盡心血地演戲!倪溪說的那個線頭能頂用嗎?」
穀梁初將他拽到身邊坐著,示意他脫靴,「怎麼就費盡心思了?孤的心思就恁般好盡?」
弓捷遠脫了鞋襪踩進熱水裡面,觸到穀梁初的腳後發現那雙大足異常硬暖,聯想到它們踩著自己腳踝時的滋味兒,雪頰漸漸染緋。
穀梁初側頭看他,「燙腳麼,怎地燙著了臉?」
弓捷遠不用聲色的挪了挪腳,「你是不是預備下了什麼後招?所以胸有成竹?」
穀梁初的大腳追了過來,非要抵著弓捷遠的足背不可,那姿態便如大頑童欺負小孩子,惡意十足。
弓捷遠想逃出去,力氣不如他大。
穀梁初踩著水也踩著弓捷遠柔軟的腳趾頭,「哪能那麼容易被你刺探清楚?」
弓捷遠知道敵不過他,加上先前冰寒的足心給水燙得熱暖起來,癢絲絲的甚是舒服,就不躲了,任他給自己活絡筋骨,口裡微微帶了一點兒哄弄地說,「不是要教我麼?如何能算刺探?你說出來我好踏實,夜裡才睡得穩。」
穀梁初就又笑了,笑得十分狡黠,「學這個倒用心。怕睡不實?孤有辦法。」
弓捷遠抓住他伸過來解扣絆的手指,表情非常無奈,「為何總是興致勃勃?」
「捷遠,你嗜食魚,可是幾餐未碰就會想啊?」穀梁初的聲音低沉下去,嗓子裡面既似藏沙又似藏糖,低啞醇厚,磨人也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