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人心都不幽暗,」穀梁初越發坐正了身體,「自然沒有朝爭黨爭甚至外邦之敵,那是何樣世界竟不敢想。我輩能盡力的,就是將權柄交在相對純良者的手中,但望天下更太平些。」
馮錦聞言轉目看看弓捷遠,笑容又好看了,「王兄如此讚賞司尉,馮錦實在艷羨。」
弓捷遠無心羞赧,勉強笑笑,腦子裡面只是亂七八糟。
權柄……
純良……
他有一些發蒙。
穀梁初都在打算些什麼啊?
這般計劃,可是月來的同床共枕換得的嗎?他到底把自己當成什麼?親隨還是心腹?床伴還是同黨?又或者是,可與之謀的……知己?
但他甚至連提前告訴自己一下的意思都沒有。
後來這對王侯兄弟又說了些什麼話 ,弓捷遠沒太聽清,耳聰還在,卻又本能地替他忽略掉了無用信息,容其騰出精力專門消化剛剛聽到的話。
穀梁初要將他送出王府送上朝堂,並未打算一直綁在身邊。
這人為他準備了一條始料未及的路。
生路還是死路,且不知道。
但這似是一條可以為天下謀的道路。
穀梁初或者未必認定弓捷遠的能力,但一定認可了他的熱血和赤子之心。
夜深得極快,弓捷遠呆坐久了,自己覺得不是為客之道,藉口說要如廁,告罪起身。
穀梁初還沒什麼表示,一旁的馮錦卻站起來,「哎呀,我正想去,順道陪著司尉。」
弓捷遠對這侯爺厭不起來,便應了好。
梁健見狀只得頓住腳步,將狐裘仔細披在弓捷遠的肩上。
恭房有幾步路,馮錦一面走一面盯著弓捷遠瞧。
「侯爺看什麼?」弓捷遠只得問他。
「司尉這裘實在好看,」馮錦笑說,「叫人瞧著眼熱。」
弓捷遠心知他已看破自己和穀梁初的事,不想虛偽掩飾,「是王爺的東西,借我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