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步,射中。
便是他爹弓滌邊在此,也不敢夸這個海口吧?白臉小子果真不要命了。
違規可惡,畢竟只是比賽,穀梁立登基之後的初次春射,倘若好生求饒,未嘗沒有一線生機,這小混子卻把自己推上了死路。
「朕有沒有聽錯?」午陽當空,穀梁立的眼睛眯成條縫。
一直端坐在皇帝身邊的穀梁瞻緩緩站了起來。
穀梁初一動沒動,只有扶在膝頭的指節屈了屈。
「皇上沒有聽錯。」弓捷遠聲音清楚地道,「臣剛才說,可以射中五百步的靶心。」
「靶心?」穀梁立叮上一句。他在馬背長大,自認已是弓箭高手,五百步靶心卻是不敢想的,自然不信這個孱弱孩子會有驚天之功。
弓捷遠大聲應道,「是,靶心。」
「好!」穀梁立的聲音更高一些,「只要你射得中,便是大祁的頂尖射手,這等賢才實乃天賜,便有小瑕也沒人再敢異議,朕不但會赦免你逾規之罪,還要嘉獎……百金!」
「多謝皇上。」弓捷遠叩了個首。
穀梁立看了看他,再未多說,只吩咐道,「移靶!」
弓捷遠伏在原地不動,凝神聽著一人上前,緩緩地從他原來立著的地方向前拖靶,一步,兩步……
不過片刻,靶已遙遙立在幾百米外。
「你起來吧!」穀梁立長身負手,整個身體沐在日光之下。
弓捷遠利落起身,望向遠處草靶。
只是看得見而已。
「不用等令。」穀梁立開口說道,「朕給你寬裕的時間,一炷香內開了弓就行。不過你要想好,開弓沒有回頭箭,中,朕必重賞,不中,你拿什麼贖罪?」
弓捷遠一聲不響,他側側耳朵,似乎是聽了聽風,然後抬手挽弓,毫不猶豫地射了一箭出去。
嗖地一聲破空之響,呼啦啦划過每個人的心臟。
皇棚里的穀梁瞻流了一身冷汗。
馮錦則是一動不動,眼珠兒緊緊隨那長箭而去。
穀梁初既不起身也未眺望,他垂著眼,不知在想什麼。
只是倏忽,所有人卻都覺得漫長無比。
穀梁立眼瞧弓捷遠放下手臂,馬上扭頭望望遠處草靶,吩咐地道,「與朕將那草靶拖到面前來。」
提靶的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那草樁拖了回來,一路粘了許多驚駭目光,誰都看見那隻鐵箭正中靶心,將那靶子扎了一個對穿。
五百步,靶心,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