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辦法。」
什麼意思?
是沒辦法不牽累,還是沒辦法鬆開手?
「王爺是心軟了嗎?」宮階漫長,梁健悄聲問道。
「孤有愧疚。」穀梁初聲音很低。
穀梁厚已經到了,看見穀梁初走進乾清宮,起身行禮,「王兄。」
「厚弟一路辛苦。」穀梁初見他雖在極力保持平靜,眼睛卻不肯對人,心知馮錦已去點撥過了。
「說是匡鑄還沒到署。」穀梁立的臉上也沒什麼表情,「西北的事等等再講。兵部大員也能來遲,真是廉頗老矣。」
「是兒子們來早了。」穀梁初笑容輕淡,「歲數小的人好性急,擾得父皇也跟著不得多歇。」
「歇什麼?」穀梁立哼著說,「總一堆事兒,清了這疊又來那疊,朕從當了這個皇帝就沒消停過。實在有心不去挨個管,記起你祖父勤政愛民的訓誡,又不能偷懶。」
穀梁初突然想起殺了蘇州沈同知的御批,心裡猛地一動——會不會根本沒有細看,糊裡糊塗就圈了紅?開武皇帝,開國之君,會嗎?
穀梁立見兩個兒子都不說話,心裡明知他們是不親熱的還是想提家事,又開口問,「瞻兒的弓箭練起來了嗎?」
穀梁初答,「弓挽已經在教了。不過兒臣院落不寬,練練姿勢還行,騎射卻談不上,若想學以致用玩耍得開,還得帶瞻兒過去莊裡住著。」
穀梁立點了點頭,「哪裡住著都一樣,就是不要耽誤了他的文課。雖說教書的人也不太行,只要不停下就會有進益。」
「兒臣瞧著,」穀梁初道,「瞻兒不是死讀書的性子,似能活學活用觸類旁通,師父不過是領進門的……」
「說是這樣說,」穀梁立打斷他的話,「還是有名師出高徒的話,只不過這名師實比美女更加難得,朕再琢磨著吧!」
穀梁初不說話了。
「說到這個又得提到那個弓挽,這小子實在輕佻,」穀梁立轉話轉得並不生硬,「跟朕也敢玩花頭,滿以為要上了騎射才能分出個一二三來,生給他攪合了,沒撈著看精彩的。混帳傢伙今兒沒跟你一塊兒來啊?」
穀梁初答,「兒臣看他那日也是著了急,慌了陣腳才敢亂來。回去也問過了,之前從未射過那麼遠的,實是撞了瞎運。自己也知道行為有失,這兩天很是安分,今兒還特意讓谷矯陪著他出府,去給瞻兒選購做弓的材料。」
「你看?」穀梁立不大相信,「他說沒射過就沒射過?依朕看就是恃才傲物,安心要找機會顯擺,好讓百官知道朕把這麼有用的小子給關起來,不讓去前線效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