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挨著開了幾家牙行,買個人回來伺候自己不是什麼難事,可是公孫優不想要,寧可自己孤清著。
獨身男子的日子總有些悽惶,飯可以在館子吃,衣服靴子就沒辦法,需自己洗。
別人大概想不到一個王爺內弟,御前伺候的錦衣衛得過這樣的生活,都以為他很得意風光。
尤其是剛剛還提了千戶。
走在東城的路上,旁邊的路人都不敢直腰正視他,這些都有什麼用呢?天天都是一樣的日子,幾乎沒有任何變化,不是站在宮城的這裡便是那裡,錦衣挎刀,也不過是個人樁子而已。
大好的年華一點一點逝去,心裡牽掛的那個人一直也不肯認真看看自己。
公孫優輕輕嘆了口氣。
「千戶大人春風得意,心裡還不舒坦?」不該有人說話的書房裡突然傳出一個聲音。
公孫優嚇了一跳,立刻自責疏忽,怎地家裡多了氣息都未發覺?同時凝神戒備,「是誰?」
「貴人多忘事,」一個比他稍矮,皮肉稍微鬆弛的男子從門後轉了出來,「連我的聲音也聽不出來了。」
公孫優看清來人相貌,十分驚訝,「少爺?」
那人不點頭,反而搖頭,「千戶大人如今品高位重,怎麼還管我叫少爺?倒是我該給千戶大人見禮才是。」
公孫優沒把這話當真,有點兒無奈地道,「少爺不必客氣,雖說官商殊途,少爺畢竟是王妃的兄長,便無品級在身,仍然尊貴非常。」
那人唇邊都是冷笑,「千戶大人才是客氣,這句官商殊途說得甚好,我家裡雖把妹子嫁給了王爺,可惜總是身份低賤,不得王爺看重,哪裡有什麼尊貴可言?千戶大人記得昔日之情,還給幾分面子,很難得了。」
公孫優沒法接這話語,只得問道,「少爺也是忙人,怎麼擇空來了我這兒?」
「我不想來,」那人雖然一口一個千戶大人,做派卻很托大,聞言背轉身體,負手說道,「要請千戶大人見上一面也太艱難。朝職在身,不得自由,咱們做民戶的需得理解,只好親自拜訪。又怕誤了千戶大人的廉潔名聲,所以還得悄悄地藏進來,若是驚著了大駕,多多見諒吧!」
公孫優不介意這種陰陽怪氣,順手翻出炭夾,添了幾塊在茶爐里,盛了點水煮上了才悠悠道,「少爺既然親至,便莫只是言語相譏。我現在雖於御前辦事,也沒忘了自己是張家養大的人。」
「這話說得甚好。」那人又轉回身,盯著公孫優說,「倒比我那妹子和你的姊姊強了許多。」
公孫優不認同道,「少爺莫怪深宅女兒,她們嫁了人就得以夫為天,便是想念母家,身為皇族王妃,也有許多不便之處。親人總在她們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