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捷遠略顯遲疑,「或算小有進展?師父考校考校便能知道。」
兩個人便不寒暄別的,且先切磋起來。
試了一刻,柳猶楊滿意停手,「你是有些靈氣,我猜著該也不太用功,還是能得進展。」
弓捷遠立刻覺得慚愧,「什麼都瞞不住師父。」
「不需自責,」柳猶楊不在意道,「咱們學功夫就為方便做事,若是整天關門傻練,當了神仙又怎麼樣?」
「只是拖累了師父。」弓捷遠心裡好些,「還得專門過來督促。」
柳猶楊搖了搖頭,「我不是為了你的功夫來的,而是要送二十四衛。」
弓捷遠這才覺出府內的生息重了,應該多了不少人,有些驚詫,「二十四衛?」
柳猶楊在院內踱了幾步,「曦景要去北疆,必得費些時日,他暫時不用郭全了,我就都帶過來給你調遣。此時應該是在熟悉你的府邸,等下自然就來拜見。」
弓捷遠更有一些發怔,「怎麼能說拜見……」
「這是曦景的意思,」柳猶楊又道,「也是我的意思,後面你獨居將府,萬一遇到什麼棘手的事,身邊有人,我們都放心些。」
弓捷遠又覺安慰又很難過,勾著脖頸沒有說話。
「你們的爭執我不管的,」柳猶楊坦言,「但你既肯叫我師父,就莫讓我白白費心,好好珍惜自己有用的身子。」
弓捷遠低聲地問,「師父,周閣珍的事情,咱們能算得了勝嗎?您費了這麼多年的心,覺得滿意嗎?」
柳猶楊正色看他,「此處收穫不算很小,況且,能令穀梁立甘心自挖體瘡已是最大之勝。捷遠,你可以怪曦景除惡不盡,我卻知道能讓一個帝王決意給人看見鄙陋有多難得,周閣珍不僅是兩位前朝皇帝的附骨之蛆,更是他穀梁立的,此番行動無疑於自爆隱私,不容易了。我和郭全還有許多你不知道的人固然耗費了許多青春,曦景為了最後這擊也背負了莫大壓力。他得保證皇帝能為自己所用以便順利收網,有些地方就不得不讓步。所謂恰到好處,很多事情是沒辦法用對錯去評價的,盡了最大的力氣也便成了。」
「我憑什麼怪人?自己並沒有做什麼。」聽了這番話,心裡梗著的東西突然崩解,弓捷遠沒底氣了。
「你不是救了尚川嗎?」柳猶楊的語氣依舊淡然,「便是久伴君王之臣也不一定敢在皇殿上面直說實話,你能逮著機會就講,不是一般膽色了。」
「師父,」弓捷遠聽不清這話是夸是責,迫切需要一點兒肯定,「我做得對嗎?」
「對!」柳猶楊點頭點得毫不猶豫,「就像我兄長,誰敢說他做的事情不對?若沒這樣的人,天下哪裡還有正氣?不過,捷遠,經過了這些年,我又覺得為了促成某個目標達成,拋開個人榮辱安危固然不錯,迂迴轉圜也不失為良策。一些犧牲……太讓親者疼痛!」
「那還怎麼辨是非呢?」弓捷遠茫然看向柳猶楊,心裡有些糊塗。
「今日是來日非,」柳猶楊緩緩舒氣,「哪有不變的東西?只能慢慢修煉。」
弓捷遠沒話說了。
一人穿過庭院走到跟前,給弓捷遠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