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馮錦的囑託,弓捷遠原本打算下午就去戶部尋找尚川說話,遇到了梁健之後卻懵了好幾個時辰,待想起來時各處都已下值關門,只好獨自回府。
見到他的面,郭全立刻便說,「小主子,王爺……」
「我知道了。」弓捷遠輕輕打斷了郭全的話,「讓師兄費心了。」
郭全仔細看看他的臉色,安慰地說,「總算落了踏實,好好用頓飯吧!小主子最近瘦得明顯。」
弓捷遠點頭應承,「叫廚房弄吧!我先去睡一小會兒,起來便陪師兄一起吃。」
可他睡下就不肯起來。
弓石弓秩眼見郭全等得月亮老高,心裡著實不忍,弓秩說道,「也不能餓著肚子睡一整夜,我去叫少爺。」
郭全搖頭制止,「他是缺狠了覺,多睡睡比吃東西重要。我不等他就是。」
這覺睡得黑甜無夢,直到有人坐在身邊為自己掖被子,弓捷遠才有一點兒醒的意思,迷迷糊糊的問,「弓石麼,什麼時辰了?」
「快子時了。」來人回答他說。
弓捷遠唔了一下,「這麼晚了,師兄還……」話未說完倏然睜眼,定定瞪住來人。
穀梁初笑笑地坐在床邊,語氣裡帶點兒調侃,「睡著了還在念叨師兄?好生親密啊捷遠!」
「你怎麼進來的?」弓捷遠沒太驚訝,仿佛他就應當來的,只是一點兒睡意都沒有了,便即坐起身來。
「師父教的好輕功,」穀梁初似鬧非鬧,「不用來竊玉偷香,可惜了修煉之時受的那些辛苦。」
弓捷遠似乎聽岔了他的話,也似乎安心要鬧,仍舊定定地注視著他,「將軍府窮得很,什麼都偷不著!」
穀梁初卻又正經起來,伸手摸摸他的胳膊,「捷遠瘦了,可是想孤想的?」
弓捷遠使勁兒躲開他的撫摸。
穀梁初凝神看他,「脾氣還沒過呢?」
弓捷遠板著臉,「你過了嗎?」
「孤過得快!」穀梁初輕聲答道。
弓捷遠的眼眶登時紅了,紅得無可掩飾,伸手就抱住了身邊這個可惡的人,把臉使勁兒埋進他的頸窩,「離城的時候還沒過吧?」
穀梁初見他動情,滿足地嘆了口氣,寬大手掌輕輕撫著他的後背,「也過了。『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捷遠,孤已經用了最快的速度回來,為了快,所以沒有分神傳送軍報,累你憂心了。」
這般溫柔的話,似是穀梁初會說的,也不似他說的,弓捷遠想起馮錦那句「但凡心裡在乎的人,總是希望能懂自己」心裡猝然一痛,將灼熱起來的眼眶貼在他的頸上,不講話了。
想辯解說不曾憂心,只怕嗓子會哽。
起伏的氣息異常急促,根本瞞不住人,穀梁初偏過頭去親吻弓捷遠的臉頰,吻了兩下自己聽見自己的心跳狂如進軍之鼓,揮手打掉了旁邊的床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