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全笑笑,「小主子到底年輕,回去換朝服時特地問我將軍察覺與否,把個封疆之人當簡單呢!」
穀梁初沒太在意,「此事瞞不住了,並沒辦法。師父那邊孤自去說,師兄不用擔憂。」
「我不是為這個來的。」郭全卻說,「專門跑來見面,是與王爺商量,小主子甚為在意身邊的人,有些事情需要謹慎處理。」
穀梁初立刻就聽明白,「查出來了?」
郭全神色凝重,「圖紙確實是吳江偷出去的,他能用到的人,咱們從前都捋過的,本來不該出這差錯,因他出來得久,一直都在小主子身邊伺候,長日足不出戶,也不插手別的事情,所以疏忽了些。」
穀梁初的臉色狠狠陰冷起來。
「隨時都有機會處理。」郭全又說,「只是小主子冰雪聰明,肯定糊弄不得。他對自己人看得又重,若弄不好要生嫌隙。」
穀梁初沉吟一會兒,點了點頭,「是孤給他的人,還得孤管。」
「我更擔心這個。」郭全立刻就說,「小主子性格雖極良善,但也極為執拗,行事不按規矩道理,只怕此事要生曲折。」
穀梁初稍顯煩惱,「孤怎不知?」
「所以還是顧大舍小。」郭全勸道,「幾張圖紙不當什麼,後面盯緊一些便是。」
穀梁初明白郭全的意思,在他眼裡,穀梁初與弓捷遠的和睦更為重要,是想要容吳江這次。
可他不能這樣想,一退十退,今天放掉吳江,明日就有別人敢試底線,那些明棋暗手,以為布置好的倚仗,還能再信任嗎?
看著高高在上統領全局,一穴潰破全線皆崩,必然要付無法承受的代價。
殺雞儆猴殺一儆百,領兵帶隊的人,從來手軟不得。
什麼理由都不能改動決斷,否則就有沒頂之災。
規則才是該顧的大。
郭全見他只不吭聲,眼睛裡擔憂越發明顯了些。
早朝散去,弓捷遠跟在宋棲身後往官署走,沒行多遠就被小宦叫住,倪彬隨後過來,笑吟吟地看著他說,「郎中且慢行些。將軍和匡大人都留在內殿說話,不用幾句必要尋郎中的,省得白走許多冤枉路途。」
弓捷遠躬身與他施禮,「有勞公公惦記。」
倪彬仍舊一臉笑意,立在原處,眼看著朝官們都走遠了,跟前的錦衣衛也散開去,揮臂斥退身邊小宦,似乎隨口般說,「換在二十年前,誰能想到沈家血脈竟然落成將軍骨肉,造化之奇實難描述。」
弓捷遠聽得糊塗,「這……還請公公明示,下官不懂。」
「唉!倪彬輕嘆了聲,「郎中自然是不懂,便是將軍概也不知自己亦是那場糾葛中的一環呢!」
弓捷遠更加發懵。
「周閣珍已死。」長庭安靜,百米無人,倪彬幽幽地說,「沈家那場公案也就結了!可惜世人多不知道沈家兒女皆都風採過人,令堂姿綽後來貴為將軍之妻,老奴曾經親眼見過她的神容,實比天人,但也忘不了她的兄長恩遇公子的才華和形貌,真真人中之傑,過目難忘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