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優面色奇異地望著弓捷遠的眼睛,靜了須臾方才輕聲而言,「參將率性,不管何事總要憑心而為,勇氣可嘉,運氣也太好了。公孫優只不明白,參將心裡到底知不知道誰在護著這些衝動魯莽,到底因為恃寵而驕還是故意而為,非要別人來為那些可恨可惡付代價啊?」
弓捷遠料到他要斥罵自己,倒很平靜,「別人?你姐夫麼!」
「是!」公孫優的怒火驟然拔高,聲音登時激亢起來,「看來參將清楚得很,可不就是我的姐夫?你殺了呂值,鬧得痛快就不管了,可知皇上把我姐夫喊進宮去說了些什麼話啊?又知不知父子二人因為你的混蛋起了大幹戈,當爹的差點兒親手劈殺了兒子啊?」
弓捷遠猛地圓睜了眼,「劈殺?」
公孫優見他果然是不知道,氣極嫉極,不怒反笑,「侯爺沒對你說?王爺沒對你說麼參將大人?真都寶貝著你!是劈殺啊!刀都拔出來了,倪彬死攔,以致割傷雙掌,將息多日不伺候了!若非公公拼命相護,我姐夫一場大傷不用說了,逼得皇父手刃親兒,這等事情鬧將出來,朔王爺的前途未來勢必都搭進去,你就一點兒沒想到嗎?為了一個呂值,就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呂值,參將便能捨得我姐夫去,卻仍給他保著護著,盡能裝聾作啞裝瘋賣傻!你終於要走了!弓挽,你這白長了一張俏臉,卻沒有心肝的混蛋終於是要走了!別再回來擾他了行嗎?給我姐夫留條路吧!」
弓捷遠顧不上管公孫優的痛恨,只驚怔著,「你說什麼?手刃……為了什麼?」
公孫優瞄到弓秩弓石已朝這邊迎來,咬了咬牙,狠狠吸了一口雨腥的濕氣,極其迅速地說,「皇上惱你欺君罔上,特地知會姐夫,要收郎中之職,不日送去南京看守故宮。姐夫當殿抗命,對皇上說了狠話,具體是何言語沒人打聽得到,只有倪公公聽見了,所以……」
弓秩已經走到跟前,看出二人神情不對,探詢地喚,「少爺!」
弓捷遠竟然有些站立不住,身體微微搖晃,方向不清地退了兩步。
弓秩搶上扶住。
弓石也奔過來攙住自己少爺,一臉疑慮地看看弓捷遠,見他只愣愣然,就又瞧瞧神色冰冷的公孫優,「還有什麼事嗎?我家少爺要回去準備出行的事,可能走了?」
公孫優不搭理他,只將手裡那柄油傘塞進弓捷遠的掌心,沉聲說道,「海寬天闊,參將此去,蛟龍入海身無掛礙!」
言畢立刻轉身走回侯府內院,步伐甚大。
弓石蹙眉望望他的背影,將弓捷遠手裡的油傘拽出來收了,嘟嘟囔囔地抱怨說,「明看著咱倆都擎了傘,這不多餘的嗎?說的什麼話呢?蛟龍入海身無掛礙?算祝福嗎?」
第219章 悔前願綢甲相贈
車駕堪堪停在將府門前,弓捷遠便急不可待地撥開要撐傘的弓石,同時繞開弓秩等著扶自己的身軀,大步往後院跑。
「哎?」弓石忍不住喊。
喊也白喊,人都看不見了。
弓石不由跺了跺腳,「剩幾步路,非要急什麼呢?淋得濕了,王爺便又冷臉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