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捷遠伸手抹了把臉,「他留這兒等。城裡還能有肉湯呢?」
「哪裡能有?」弓滌邊似有一些無奈地說,「是你姜叔叔夜裡不睡覺帶人出去射了只鹿。這等大雪根本就不好尋,也不知道跑了多遠。上下都知堅守不出,不給北元可乘之機,幾十歲的老東西倒在這麼要緊的當兒身先士卒地犯糊塗,真真可氣,卻也沒有時間能教訓他!」
弓捷遠聞言先怔了怔,覺得那實不似姜重性格,隨後又微笑了,「姜叔叔那等身手,北元的混帳們想聞他的味道也不容易。只是犯不著躁,今日過後圍就解了,想打什麼獵物沒有機會?我只跑了五天的路,哪兒就缺肉吃了?」
語氣十分輕鬆,心裡已經明白有師之實無師之名的姜叔叔是被自己夜裡的話給激著了,翻騰情緒無可安放,找個藉口發散而已。
雖然從來不愛肉湯,弓捷遠仍舊端起碗來喝了一大口,而後就往外走。
弓滌邊眼見兒子臉都不洗就已精神奕奕,不由自主地跟著他的腳步。
郭全先迎上來。
「都怎麼樣?」弓捷遠問。
「都已歇整好了。」郭全答他。
弓捷遠又回眼看看父親,「你們何時出城?」
弓滌邊說,「給你兩個時辰,務必帶著威寧兵馬來援側路。」
弓捷遠毫不猶豫地翻上弓秩牽過來的不系,要走之時大聲地說,「爹,咱們父子總算是並肩作戰了一次,自然就得勝個好的。」
走過來的姜重正好聽見這句,馬上就囑咐說,「出去必有敵方兵馬追擊,少將軍莫要戀戰,先奔威寧……保重好自己。」
弓捷遠咧嘴而笑,「我若保護不好自己,白費姜叔叔從小到大的教導。兩個時辰之後再見。」
一溜精騎飛出側門,如縷青煙蜿蜒雪上。
北元哨探發現蹤跡立刻報告,他們的動作卻慢多了,千許兵馬由後追擊,始終奔不進長弓夠得著的射程。
郭全但見弓捷遠置若罔聞地馳馬,始終沒有搭理追兵的意思,暗想難道是想拖到威寧城外再解決嗎?
可等他們奔到之前燒火材的地方弓捷遠卻突然兜轉了不系,擦肩飛過郭全等人的時候高喊了句,「你們繼續往前,不必等我。」
郭全和弓秩皆都大愕,未及勒馬,只在扭頭望的工夫,弓捷遠和不系已經飛到古牆的最高處去,長臂連動,玄謫連錚,瞬息之間已經發了數百隻箭。
敵人射不著他,不代表弓捷遠也射不到追兵。
只想等個痛快地方而已。
郭全不是頭回見他射箭,卻是頭回眼睜睜地瞧到這麼驚人的弓法,一時之間只能張口結舌。
箭無虛發,追兵們隨即接二連三地翻倒,不聞人呼,只能聽到烈馬長嘶,聲既悽慘。
剩下那些以為遇了伏擊,想也不想地退,甚至沒幾個人分出神來發現前面只有一雙索命的手。
特地掛在不系背上的幾個箭袋全空虛了,弓捷遠撥馬就奔毫不猶豫,仿佛只是回頭打了個轉,
不過晃去嚇唬嚇唬敵人而已,並沒殺了幾百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