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伯呢?」柳猶楊仍舊去望天空,「莫說燒毒作祟,只這幾天水米不進,捷遠還能撐多久啊?」
郭全答不上,默不做聲。
柳猶楊仰了良久的頭又垂下去,甚為痛心地自責說,「還是我太莽撞,明知捷遠就是不顧自己安危的性子,為何非要出來?若沒有我,他丟了焦指揮使時還有機會躲一躲的。」
郭全不忍心聽,「叔叔也熬好幾天了,便不管別的,也換一換衣服。」
柳猶楊剛待再說,梁健已經扯著白裳和弓秩出來,反手關了房門。
「王爺說要安歇!」見人望他,梁健沒啥底氣地道,「不叫打擾!」
柳猶楊愕了一瞬竟也點了點頭,對郭全說,「我去隔壁屋裡,全兒幫我找套衣服。你們都歇一歇。曦景……交給他吧!」
亂了數日的地方竟然安靜下來,眾人不約而同地靜待,不約而同地認為把弓捷遠交給穀梁初管是現下最好的辦法。
反正沒有解藥,反正養伯沒來。
反正沒有更好的辦法。
難道還把他給泡爛在水裡嗎?
弓捷遠暈乎乎地做著噩夢,好似是在威平城外,要放火燒那些準備焚城的車,自己也是一個負責去點燃火材的人,敵營都已炸起來了他卻跑不出去,周身都是烈焰。
回不去了,他想。
見不著爹也見不著穀梁初了。
不……
又掙扎著。
那怎麼行?
然後又是許多年前那個裝著彈劾鎮東將軍縱子行兇的奏摺的官驛,也著了火,熊熊大火,穀梁初騎馬舉著火炬立在外面,他在驛站裡面左突右沖跑不出去。
別燒了穀梁初,我還在呢!
別燒。
你莫這麼魯莽,回頭要被送去南京關好幾年……
挽兒!
有人喚他。
不知是爹還是王爺,總之也就這兩人麼……
弓捷遠身上難受得緊,心裡卻很舒坦,他樂意聽,樂意被這麼喚,撒著嬌地呢喃:太熱了,抱一抱吧!
太熱怎麼還要抱呢?
沒人跟他掰扯這個,隨後就得了抱。
有人還在耳邊哄著他說,「我知道你聽得見。你總耳朵精,肯定聽得到,放乖一點兒,咱們來喝點兒水……」
弓捷遠覺得自己很乖,認認真真地等,卻沒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