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晴笑道,「小主子心細如髮,也體恤人。可她心智再慢,也想要做新娘子呢!屬下還是初次見她臉紅忸怩,已經問清楚了,是真願意。」
弓捷遠聞言嘆了口氣,又對穀梁初說,「告訴朱延莫想好事,阿輔雖是家婢,咱們也不賞人,要給帶著陪送銀錢好好出門子的。他要娶媳婦,躲著人影兒不行,好好來給王爺磕頭,保證此生不會慢待。聘禮也不能少。」
穀梁初見他又露出了嫁妹妹時的模樣,心裡笑得不成,臉上卻很正經,「是這道理。孤也不與他說,讓谷矯告訴他的訊兵吧!」
谷矯早同朱延有了交情,特地囑咐回去傳信的人,「告訴老朱,咱們家的事情,王爺還是第二,真管用的是小主子,來時別跪錯人,只管逮著他的衣角磕頭。還有小主子遇到這種事情定要嘴巴厲害一番,告訴老朱不論說什麼都得應著,千萬不要頂嘴,好處定比委屈多。要快點兒來,磨蹭會被嫌棄沒誠意的。」
朱延得了友人提醒,果然如飛而來,直接求到弓捷遠的腿邊。
弓捷遠明明只是參將,論起品級地位和朱延差不多,卻能大剌剌地受人的禮,不但擺出家長的譜細問求娶者是不是一時興起,到底知不知道阿輔具體是個什麼脾氣秉性等等,甚至不顧身份地當面看了一遍聘單,覺得是個正經要成婚的樣子才答應了。
答應完了心裡還不是滋味兒,吃飯時候對穀梁初吧嗒嘴說,「不怪古來父母都愛生男兒的,往外嫁孩子的滋味兒實在是不好受。」
穀梁初被他逗得不行,「只論歲數阿輔是你姊姊,什麼就嫁孩子?你的架子也端夠了,好在朱延是真心求娶,否則誤了阿輔的良緣,怕那直肚腸的不會堵著你吵?」
弓捷遠想到這種可能,怕得打了個顫,趕緊就說,「我可沒想耽誤她呢!王爺快補上些體己,送她去薊州吧!」
穀梁初越發笑了,「怎麼你裝夠了家大人,倒要孤貼錢麼?」
弓捷遠嘖一下道,「我還不是替你裝樣子嗎?王爺家的伺候,肚腸再直也要認真金貴,想占咱的便宜決計不成。」
「那還貼什麼錢?」穀梁初非哄他玩,「白給他養這麼多年老婆,比誰都能吃些。」
弓捷遠倒很認真,「這話也是。阿輔總在咱家待著,哪會用錢?不如多多換成肉乾蜜餞之類的耐存食物帶著,省得朱延騙得了人就吝嗇了,不捨得給她買著吃。」
穀梁初哈哈大笑,「哎呀你竟奸成這個樣子,當真是那遠洋上指揮三衛海軍的人?帳房先生見了都要發愁!」
弓捷遠也笑起來,「此一時彼一時麼!」
這邊張羅了幾日,敲鑼打鼓地送走了不怎麼會掩飾興奮的阿輔。
唯有鄭晴看著那個歡天喜的人唏噓兩聲,「以後想見終歸不容易了。」
弓捷遠解得她的感受,「所以阿輔腦筋少些也是福氣,顧得想這就顧不得想那,心裡總是能被喜悅的事占住。咱們也得學她才好。」
可惜他就太聰明了,未幾韓峻傳回捷訊,說已平定南方之亂,不日班師。
所有人都跟著高興,弓捷遠也高興,當夜睡了一會兒卻不肯睡,非要起來巡海防去。
穀梁初管不住他,只好親自陪著。
已經很久不曾巡過那麼遠的海線,弓捷遠早把登州軍心調動起來,根本不用事事親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