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會說死了,一本正經地跟他瞎編,「少爺不知買賣里的門道,高門大戶都是單打床的,極少來咱市面上尋,貧窮人家麼找塊木板草蓆的就糊弄了,頂多盤上幾鋪火炕,那真結實,哪有閒不用的銀錢來買床呢?能到這裡上眼睛的要麼是外地新搬來的遷戶,要麼就是稍有積余之家,又要東西好,又要價錢合適,否則哪裡還能有銷路了?您看咱們擺出來的這些家具,料子都是好料子,只差些個繁複工藝,所以才能物美價廉!」
弓捷遠根本就不喜歡什麼繁複工藝,聞言正中下懷,仔細看看那床並無疤點疵瑕便樂不可支地買下來,高高興興地指揮人往家裡搬,根本就想不到梁健回頭就給人添了五兩足銀,只覺得自己撿著了個大便宜。
兩府的人齊心協力地哄著他,唯有皇上那裡不好糊弄。
穀梁初擔心他為自己招禍,不斷地敲邊鼓,「頂撞聖駕的事情都留給孤,捷遠就只管裝糊塗,不管父皇說什麼你都應著,自己騙自己說雷霆雨露都是天恩,糊弄全了過場就行,剩下的孤會替你找補。」
弓捷遠應得痛痛快快,心裡卻有自己的算計。
第279章 騙恩賞自全圓滿
十日之後穀梁立果然就把弓捷遠召進宮去說話,當皇帝的既要大度還要壓人,冷眼盯著他磕完頭後先施恩撫地說,「初兒總把你的毒傷掛在嘴上,到底恢復得怎麼樣啊?」
弓捷遠答,「回稟聖上,小臣僥倖借得天子洪福,服用起醒之後已大見好,沒有性命之憂了。」
「嗯!」穀梁立頷首道,「也是你自己的福氣,誰知那個藥丸真有大用場呢?只是恁般兇險之毒,合該安心休養,怎麼又要勉力去戰那些東倭匪寇呢?朕和匡尚書並沒有逼。」
「朝廷體恤。」弓捷遠道,「然則小臣既領邊將之職,就有守土安民之責,實在是那些倭寇太過逼人,情勢所迫。」
穀梁立仍舊頷首,「教訓是該教訓,也不用可著你一個人使喚。便是韓峻不在也該報給兵部,再遣身子骨沒大礙的武將過去打麼!有個帶傷上陣的參將領頭,確實能振軍兵的心氣,卻也顯得朝廷太無情了。」
弓捷遠知道他不要出些解釋請罪決計過不去的,早已準備好了應對,當下便說,「並非小臣要演英勇,實在是軍情緊迫刻不容緩。倭人陰詭,船壓外海,其中一艘載著許多人毒,萬一縱入大祁就是生靈塗炭之禍。朝廷自有許多精兵勇將,然則派誰過去都得熟悉個十天半月才能當真理事,弓挽只怕延誤軍機,因此不報擅專,雖是情急,自知有罪,懇請皇上責罰。」
穀梁立當然不能真責罰他,便給自己接了梯子,「既是情急,怎麼罰你?初兒督軍薊州,既是他同意的,也不當算擅專,朕不過是替總兵大人心疼孩子——他在遼東夠艱苦了,厚雪孤城,雪髯傷軀,肩負重任諸多難為,只你一個兒子,也受這般大傷,心裡如何會好受呢?朕也養兒育女,深知父母之心,又為天下之主,時刻體恤臣工。」
弓捷遠順著他的意思磕頭,「皇恩浩蕩,小臣唯有叩謝聖上眷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