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長生聽著他的語氣覺得有些不大對,他和坐在自己身旁的賀九重對視一眼,而後輕輕地撥弄了一下自己這頭的千紙鶴,對著張思遠追問道:「不止是這點關係吧,還有呢?」
那頭聽著他的問話又是一陣沉默,好一會兒,低沉沮喪的聲音透過了紙鶴傳遞了過來:「劉倩她……是為了救我才死的。」
葉長生聽到這話微微眯了眯眼,頓時覺得事情有些棘手了起來。
張思遠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帶著濃濃的消沉:「劉倩……是辦公室秘書科的實習生,跟我不在一個科室,其實平時也就打過幾次招呼,算是勉強混了個面熟。」
「出事那天我跟她正好都加班,留的挺晚的,我琢磨著她小姑娘一個人回家不是很安全,就送了她一段路……但是,走到半路上,正巧經過一個建築工地,我們兩都沒注意……她、她推了我一把,自己就——」
葉長生若有所思:「所以劉倩的家裡人才想要你跟他們家女兒結婚?」
張思遠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葉長生將手上的千紙鶴擺到桌子上,突然略有些尖銳地開口問道:「但是這冥婚好歹也算是婚禮,走得還是以前舊社會正統婚禮的那一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是劉倩的家裡願意了,你要是不願意,他們還能把你生綁過來麼?」
張思遠又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聲音裡帶了些顫音:「我、我很早的時候父母就因為車禍事故去世了,而且那場車禍我們家是責任方,家底子都賠了個乾淨,後來是我大伯把我接回去扶養的。」
「我大伯家經濟條件也不是很好,現在大兒子要錢買房子娶媳婦,小女兒等著錢讀大學……劉倩家給了我八十萬現金……說只要我能和她辦個婚禮就行,他們不想讓劉倩年紀輕輕地就這麼孤零零在下面一個人……」
葉長生聽到這裡終於恍然大悟,他朝著一旁也正吃瓜吃得起勁的賀九重揚了揚眉,唇角彎著,聲音帶著些許玩味:「所以說,這樁冥婚其實是你自己答應下來的?」
那頭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短促地笑了一聲:「是。」
「如果是這樣,那我可就得批評你了。」葉長生沒心沒肺地坐在椅子上晃悠著兩條腿,聲音里有些漫不經心,「你這雙方父母也見了,錢也收了,什麼便宜都占了這會兒臨了要悔婚——這做人做的不大地道吧?」
隔著千紙鶴,張思遠還沒來得及回話,那邊卻驀然傳來「當」地一聲巨大的鐘響。葉長生瞥眼看了一眼時間,時間剛到七點半,他忍不住打趣道:「都什麼年代了,你的品味還是這麼奇特呢?放這種鐘擺在屋子裡,你也不嫌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