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崔陽自己不承認,誰都沒有證據去說明謝恬是被他故意推下樓去的。
他緩緩地將覆在自己的頭上的手又緩緩地拿了下來,整個身子坐直了,表情在掙扎中卻又因為強行的自我安慰而變得平和了許多:至少事情還沒有那麼糟糕,一切都還有補救的餘地。
崔國勝心底里想著:之前的幾年是他們寵崔陽寵得太過頭了。
他工作忙,陪在兒子身邊的時間少,崔陽的教育他一直都是讓何嫻佩一個人去抓的。不過現在看來,這樣果然還是不行的。
不過好在他畢竟才八歲。他還那么小,是非觀都還沒有成型,從現在開始好好地教,肯定也還是來得及的。
他想了想之前在和崔陽說起謝恬的時候,那頭一雙只閃現過了恐懼,卻沒有丁點兒愧疚的眼睛,心裡微微地顫了顫,但是卻還是強行將內心深處的那絲不安給壓了下去。
沒事的,還來得及的。
他之後再好好管教,肯定是來得及的。
——他的陽陽明明一直都是個好孩子的啊。
*
崔陽這一夜還是沒能睡好。
大概是前一天所經歷的事情實在是太過於匪夷所思和恐怖,由謝恬帶給的他恐懼像是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底,然後又在睡夢中被徹底釋放了出來。
幾乎斷斷續續地做了一整晚的噩夢,夢裡的場景似乎比他前一晚所遇到的還要更加荒誕恐怖。他在夢裡拼命掙扎了很久,但是不知怎麼回事卻始終無法恢復意識,他昏昏沉沉的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這才近乎虛脫一般地醒了過來。
經過一夜的睡眠,昨天夜裡只是覺得脹痛的身體這會兒像是徹底散了架,他的皮膚偏白,大片大片的青紫出現在上面就顯得更加的驚心動魄。
他試圖著自己撐著病床坐起來,但是只是隨便一動,骨頭和骨頭的接合處就像是在發出悲鳴,難忍的疼痛在自己的身體裡炸開,讓他整個人立即變得暴躁了起來。
崔國勝不知道去了哪兒,這會兒病房裡面只有他一個人。暴躁和不耐的情緒在他的身體裡迅速積累起來,讓他憤怒地將床頭桌子上的東西都一併往地上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