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魚公子笑出聲:「你覺得我很傻嗎,憑藉三言兩語就跟你掏心掏肺?而且——」
余粥見墨魚公子抬起手對著他,寬大的袍口中是一張寸弩,明晃晃的箭矢瞄準了余粥的眉心。
「而且,」墨魚公子眯了眯眼睛:「你憑什麼說我是羋家的人?恰恰相反,潘丞相和他的傀儡皇帝給我了不少好處,我心自然向著他們。」
余粥在這瞬間是真的慌了神。
墨魚是潘金龍的人?
不對不對,余粥深吸口氣逼著自己冷靜。
墨魚公子淡色的眸子就這樣直勾勾地看著自己,余粥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人在緊急關頭總能高強度思考,白日中姜烈淵和他說的話在大腦中飛速閃過,電光石火間余粥醒悟:墨魚公子又在詐自己。
「公子自然不傻,您是個絕頂聰明的人!」
墨魚聽樂了:「臨死前說兩句好話求饒?」
「非也。」余粥冷笑一聲道:「在戰前,他人都在準備物資或尋找安全的容身之處,只有您反常地舉辦了詩會。但您白天的表現,讓我覺得您並非是對詩歌有意思的人,所以您舉辦詩會的目的只有一個——方便人員流通,與陛下的親信見面。」
「第二,」余粥因為激動聲音有些顫抖,道:「南來北往的詩人騷客匯集於此,時間一長大家只會讚嘆您是有情調的文人,而您『武將』的身份和兵權會漸漸淡出知情者的視野。」
「有第三嗎?」墨魚公子掏了掏耳朵道。
被殺氣騰騰的弓弩對準,滋味並不好受。
余粥搜腸刮肚想湊出來第三,可惜早就腦袋空空。
他賭一把,道:「您現在既沒有殺我也沒有將我交到官兵手裡,這便是第三。」
墨魚公子動了動眉毛,眉毛都是銀白之色。
他另一手揉了揉肩膀,余粥不知道他是想發射箭矢還是放下弓弩。
墨鐵柱懶洋洋開口:「你……」
「咚!」
聲音不大,卻在靜謐的夜中格外刺耳。
門口傳來鑿鎖聲,墨魚公子臉色一變。
「是我同伴,他身上有信物,別傷害他!」余粥快一步急切道:「您別試探我了,讓我去取信物。」
「余粥!」門外果真傳來姜烈淵的聲音。
墨魚臉上出現了猶豫之色。
「我沒事!」余粥回應道。
姜烈淵沒找錯地方,他們果真在詩樓。
他心急如焚,聽余粥的聲音還比較有活力,就是不知道裡面是個什麼情況。
他想直接破門,可又怕墨魚傷害余粥。
就在他揚起劍第二下鑿鎖時,大門從裡面開了。
黑漆漆的室內,最裡面墨魚公子用短刀架在余粥的脖子上,冷聲命令道:「進來,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