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停止进攻的那一段时间,不明真相的大臣们,最轻的也认为他是徇子私情,玩忽职守,不可信用,应马上调回,另派良将;
严重的则说他有通敌叛国之可能,必须先拘其家属做人质,然后采取果断措施……
就是这些人,在打了胜仗后,刚才还跟自己握手言欢!
如果听从这些建议,就不会取得对中山之战的胜利,甚至可能导致失败,幸亏魏文侯没有听从,而是束之高阁!
乐羊看完这些文件,不禁泪流满面,他明白了:
如果不是国君对自己的绝对信任,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性命都难保,还谈什么建功立业?
第二天乐羊早早进宫,一见魏文侯便跪倒在地,哽咽道:
“主公的知遇之恩,臣虽肝脑涂地,难报万一也!”
不过,魏文侯对乐羊并不是“绝对信任”,认为他能忍心吃自己儿子的肉,“其心难测”。
当年周文王不就是“装傻”吃了纣王所赐儿子伯邑考的肉,从而逃脱纣王的迫害,最终商被周所消灭。
前车之鉴不可忽视!
于是乐羊被封为“灵寿君”衣锦还乡后,再没启用他。
而他从那些参劾自己奏本中也识透了世事人情,从而心灰意冷,见好就收,全身而退,颐养天年,渐渐湮没在历史的灰尘中……
不过,他的四世孙乐毅,百余年后又大放异彩:
黄金台上,捧燕昭王之帅印,统五国大军打垮曾经称“东帝”声势显赫的齐愍王,连下齐国七十余城……被封为“昌国君”名震天下。
在司马公的《史记》中都占了光辉的一页,功业超过乃祖,下场却不如其祖,更不尽人意。
“中山”事件刚刚画上句号,另一个难题又摆到案上:
毗邻漳水的邺郡,是与赵国相邻的重镇。
那里的情况却非常糟糕,河水经常泛滥成灾,致使民不聊生。
土地荒芜,人口稀少,战备不修,一旦有事,敌军如入无人之境,其危险可想而知,急需一个既懂军事又善于管理的负责人。
尽管魏文侯手下人才济济,但是文武双修的不多,便有几位,不是年龄过大,就是情况特殊,不符合条件,魏文侯愁的直咂嘴。
翟璜有个特点:
总是要在别人无能为力、君主着急上火的关键时候,才露一鼻子:“臣以为西门豹可担此任。”
“西门豹?”
文侯已经忆起:
“攻打中山立功最多的那个小伙子吧?挺英俊潇洒的,是不错,不过,是不是年轻点儿?
看样子超不过三十,军政一把手的担子可不轻啊,何况要接的还是一堆烂摊子。”
“是,才二十八岁,但其父亲长期当郡守,他自幼耳闻目睹,对政务非常熟悉,从军后因屡立战功,十八岁便升为副将。
作为军官,不仅精通武艺、兵法,还要善于驾驭士卒。
外表看,他给人以谦逊和蔼的印象,但对自己统帅的部队,却是外宽而内严赏罚分明。
他不像一般将领那样通过繁琐苛刻的条令来约束部下,而是顺其自然。
士兵们的日常活动比较自由,但对那些必须遵守的纪律,则严格要求,不允许有丝毫的疏忽,违反者必加严惩。
尤其是在战斗中,自己身先士卒,对畏缩不前者则就地正法,虽亲如兄弟也绝不容情。
所以,乐羊评价他日后的成就必超过自己……
更重要的是他机智多谋又虚心好学,善治军,也必能善治民,主公可以把邺郡交给西门豹。”
魏文侯点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