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承认,面对几十万弟兄的惨遭屠杀,耳中充满他们凄厉地、绝望地、刺耳的哭叫号骂。
任何人的心灵都会被扭曲变形。
刚回家的一年里,他每夜还都要在恶梦中经受那难以磨灭的痛苦和折磨;
他没有像有些人那样变得精神破裂而疯狂,却也陷入专为复仇而生存的偏执狂。
在这样的心态下,他还怎能与阿妹去谈情说爱,憧憬未来?
但他并没有失去理智,仍能懂得枣花目光中的渴望与期待。
枣花还很年轻,在和平年代,几乎还应该天天躺在母亲怀里撒娇。
即使结婚为人妻,也需要丈夫时时的抚爱。
然而战争却让她必须在腥风血雨的日日夜夜中与死神为伴。
她是多么需要自己所能给予的安慰和保护啊!
妹妹、小妹妹,亲爱的阿妹,还需要等待啊!
等到欢庆胜利的那一天,哥哥一定会紧紧地拥抱你,拥抱你,永远不分离!
枣花却不肯放过这一次机会,时间不会太长,可也能说上几句话。
她伸手抓住李同的左臂,眼圈一红:
“同哥哥,看你的衣服都破成这个样子啦!我给你缝一缝。”
“特种部队”虽曾装备一新,但日日夜夜的拼搏厮杀,连人都已体无完肤,何况身上的衣服?
所以走起路来,就人人都是丝缕碎片,随风漫舞。
女人们还能抓时间缝缝补补,男人们“秦人不灭,无以为家”,自己又不会针线,只得随遇而安。
不过这也有个好处,碰上穿完整衣服的陌生人,就可以视为“奸细”抓起审问。
毕竟天气已凉,寒风虽然还没有“刺骨”。
但早晨、晚上从那些破洞钻进来,总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的确应该堵住这些漏洞了,何况还是由枣花亲手缝补!
李同笑了笑,迅速脱下外衣递过去:
“那就多谢了,只是得快点儿!”
枣花接过衣服,顺势用手指在他额上一点:
“就让你谢!怎么谢?”
李同嘿了一声:
“你不说就忘了,把它给你吧,前天缴获的,防身用挺好使。”
说着从腰间皮带上解下一柄匕首,连鞘递过去。
枣花抽出一看,那匕首是精钢打造的,在灯下闪着寒光,十分锋利。
对于生活在战火中的青年男女来说,用以表达情意,这确是一件别致、又实用的礼物。
但她却笑着撇嘴:
“这破玩意儿,谁稀罕?”
衣服破烂得厉害,她也知道没有多少时间。
说笑几句,就飞快地一针一针把那些撕碎、撕破的布片儿缝裰成一块儿。
破洞太多了,她手再快也得一针一针的缝。
李同坐在对面笑眯眯地瞅着她,使她心头荡起一股暖意,忍不住也回望一眼。
当然,她不能总是不动眼珠儿的看,只是缝几针瞅一眼。
忽然她发现李同已垂下目光,不知是在想什么。
反正是不看自己了,心中那股“暖意”呼地升温变成一把火:
“哎!你发什么愣啊?”
李同确实是思想“走私”了。
只要一有空闲,他就想怎么才能到秦营中去大闹一场,可惜总没想出良策;
枣花的叱斥,把他从沉思中唤醒,猛抬头不好意思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