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们可以成为推心置腹的莫逆之交。
许多权贵豪绅想见信陵君一面都“无门”,两个“贱民”却可以与他形影不离,不能不引起邯郸一些“上层人物”的愤慨:
“我还不如他们?”
尤其是郭开。
因为自己过去的名声太臭,很希望能通过巴结信陵君以重塑自己的形象。
于是,带了许多重礼,坐着马车,从早到晚不知往信陵府跑了多少趟;
刮得满脸尘土,累出浑身臭汗,得到的答复每次都是:
“不在。”
仔细一打听,原来都是陪着那两个“老百姓”散心去了,被晾起来的郭开怎能不生气?
由气又怎能不生嫉、生恨?
郭开可不是个好惹的,你瞧不起我,我就不能让你舒服!
他比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狐狸更可怕,不仅是置葡萄于不顾,还要拔掉葡萄秧才解恨!
“小人”并非不聪明,眼珠一转便计上心来,再费一番功夫,又进了平原府。
郭开在邯郸保卫战这段时间内很少在官场露面,平原君几乎已经忘记了他。
说实在的,想起这个人的所作所为,除了厌恶也真无好感。
但平原君是厚道人,又挺讲究礼贤下士。
终究相交一场,既然人家颠儿颠儿地跑来谒见,总不好意思拒之门外,只得说了一声:
“请。”
听到这个“请”字,郭开提起袍襟,迈过高门槛,然后用经过特别训练的小碎步,快走而又不跑地来到堂上。
他咕咚跪下,连连叩首:
“草民郭开叩问相国金安,祝您玉体健康,永远健康、万事如意、如如意!”
这一套实在太肉麻了,平原君却忍不住一皱眉:
“郭先生快起来请坐,只因战事繁忙,至今方睹尊颜,一向可好?”
郭开刚斜着屁股坐到椅子上,忙又欠身弯腰不住点头:
“承蒙相国垂念,好、好、还好。
但郭开乃无用之人,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与信陵公子相比,不过是个白糟践粮食的造粪皮囊,好不愧死。”
平原君一笑:
“信陵是何等英才,休说是你,能与他相比的,天下又有几人?”
郭开连连点头:
“公子乃山中虎、海里龙,空前绝后第一人。
这样的英雄豪杰大丈夫,论说应该受到天下人的仰慕,只可惜……”
平原君略显惊讶:
“可惜什么?”
郭开吞吞吐吐:
“可、可也没、没什么,不过是一些议论而已。”
平原君有些着急:
“你听到了什么议论?”
“咳、咳,无非是说‘人以类聚,兽以群分’。
以公子的声望、身份、与之往来结交的,应该都是将相王孙、有地位的上等名流,才能映显公子的高贵;
可惜公子却被误传的虚名所迷惑,天天跟那些市井无赖,卖浆博徒之流混在一起。
听说廉老将军几次拜访都扫兴而归,为此,武襄君、望诸君等也都很不高兴。
虽说这是公子的个人自由,但人言可畏呀,有些话说出来可不好听呢。”
平原君急了:
“都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