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凤章耸了耸肩,如实说道:“若是下官不知道实情,恐怕现在最担心的也是这个。”
“既然你知道,何必还带着这番话过来。”诚亲王却问道。
苏凤章笑了起来:“只是让王爷你听一听,乐一乐,知道现在满朝文武有多少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投到你的门下。”
诚亲王吊儿郎当的吃起桌上的瓜果来,口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这难道是好事儿吗,父皇不过是无人可用,迫不得己才把我当成了箭靶子。”
苏凤章的眼神微微一闪,忽然说道:“王爷,若是箭靶子结实耐用,用的久了,所有人都默认了这箭靶子的存在,主人就像是想换也不能了。”
诚亲王的脸色一变,看着苏凤章说道:“苏大人,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明知道本王……本王是个女子,父皇怎么可能将皇位传承给我。”
苏凤章却奇怪问道:“王爷,下官还以为从云州回来之后,你这番举动便是有心皇位,难道是下官猜错了吗?”
诚亲王没想到他说了这话,忍不住有些头疼,她觉得自己已经很敢想了,没想到这一位比他更加敢想,或者也更加敢做。
诚亲王烦躁的同时,心底却控制不住的愉悦。
“苏大人,本王倒是可以弄出一两个孩子来,但上有父皇,下有老四,本王的身份在有心人眼中不是秘密,这孩子能够带来一时便利,将来却是祸害无穷。”
苏凤章笑了起来,道:“王爷,我怎么可能这般短视,让你做出漏洞百出的决定。”
诚亲王挑眉看向他,每次苏凤章这般一笑,他就觉得这家伙要冒坏水,偏偏每每这种时候,这个男人身上总有一种让人痴迷,无法挪开视线的魅力。
每次感受到这种魅力的时候,诚亲王总能十分理解当年皇帝故意点了状元郎的心态。
诚亲王心情忽然好了起来,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苏凤章喝了口茶,才悠悠然说来:“王爷没有子嗣,陛下才会放心,陛下放心了,王爷才能掌权,王爷掌权了,下官的事儿自然好办了。”
“你又想出了什么大事儿?”诚亲王问道,苏凤章前后只办过两件大事,一件事宣武大典,如今还在修著,为他赢得了不少文人的喜爱。
一件事则是闹出了宫门哭诉,直接导致了四皇子与太子闹翻,太子在民间的名声跌倒到极致,后头废太子的事情这件事能起到一半的功劳。
苏凤章伸出一根手指,沾着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军字。
诚亲王早就知道苏凤章借用顾家的人手和钱财,照顾那些军士的事情,一看见这字的脸色就是一变,显然猜到了苏凤章的想法。
苏凤章继续说道:“王爷看似掌管了禁卫军,但实际上禁卫军只听从陛下的命令,想要驱使他们并不容易。”
“而城防军更是如此,想必熙郡王在武将中口碑不错,在兵部却也举步维艰。”
“宋尉在兵部尚书的位置上坐了那么多年,尚且控制不了这十万人,就更别提让他们为我们所用了,事实上,即使他们愿意,这十万分关系错综复杂不说,兵力也不堪一击。”
诚亲王自然知道,说道:“确实如此,可只要何隽在兵部,本王在禁卫军,那他们也不会听旁人的。”
“这可不够。”苏凤章笑着说道。
“如今这些人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若是放任不管的话,说不定还会捅出大篓子,最可怕的是,这群人可日日夜夜在消耗粮饷,大周为什么要花钱养一帮子蛀虫?”
诚亲王的眼神一动,反问道:“苏大人是不满有人吃空饷吧。”
苏凤章坦言道:“下官确实是十分不满,凭什么有的人在边疆浴血奋战,活着的时候被克扣,死了也得不到荣耀,有些人却轻轻松松,吃着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下官是户部的人,手没办法伸得那么长,可熙郡王却是兵部的人,他来料理名正言顺,想必如今宋尉并不会阻拦,甚至反倒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宋尉当年可是把四皇子得罪的狠了,一度撕破脸皮,虽然不知道皇帝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将他这一个兵部尚书保了下来,但两人裂痕已深。
比起四皇子来,宋尉必定偏向于五皇子上位,至少他们没有深仇大恨。
诚亲王敲了敲桌面,忍不住说道:“会不会太心急了一些?”
苏凤章却说道:“现在正是最佳时机。”
“陛下无力旁顾,四皇子无心此事,宋大人会行方便,只要熙郡王行事小心一些,将里头那几个说得上话的高高捧起,其余人等又能兴起什么风浪来。”
诚亲王眉头看向苏凤章,听见他继续说道:“说到底,上层军官才有出身好的,底下的那些不过是靠着逢迎,难道还有人能为了他们在陛下面前,状告他如今最为宠爱的皇子吗?”
苏凤章笑着说道:“当年太子当街闹事儿的时候多了去了,何曾有人在陛下面前告状。”
他们这位陛下偏心眼的没边,对于宠爱的人几乎是无底线,而朝廷百官也已经习惯了,在陛下宠爱一个人的时候避其锋芒,毕竟你说了坏话也无甚用处。
诚亲王与苏凤章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野心勃勃。
若能真正的掌控这十万人,说一句夸张点的话,直接就能踏平京城。
但是很快,诚亲王就叹了口气,说道:“苏大人一心为本王算计,本王心中也是感激不尽,只可惜……苏大人既然知道本王身份,便也该知道若论将来,本王不如四哥远也。”
苏凤章却笑着说道:“这有什么,若是大权在握,男子女子有什么区别。”
诚亲王心中咯噔一下,皱眉说道:“自古以来,从未有过女子为帝。”
苏凤章却笑了起来,蛊惑道:“王爷何不当这第一人?”
诚亲王忽然沉默了一下,这一刻,她甚至觉得苏凤章有些可怕,但是他眼中的光芒却让人沉溺其中。
曾几何时,诚亲王也想过这件事,但他很快说道:“本王倒是愿意,只是有那一日的话,必定会血流成河,苏大人,你不怕吗?”
苏凤章笑了一下,转而说道:“若是这一条路不行,那就换一条,王爷既然当了这么多年的五皇子,自然也可以将这个秘密永远埋在地下。”
“历史之上无子的君王不是没有,到时候或者过继,或者借子,总还是有办法的。”
诚亲王皱眉问道:“知道本王身份的人不少,他们不会允许。”
苏凤章却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有多少,杀多少便是,原本这些人也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