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地跟了上去。谢初猝不及防被挤到了末尾,她只好埋着头强迫自己往前走。零散的光线延伸到谢初眼前,变成了米粒般大小的白点,她周身是无边的黑。狭窄的过道不断有阴风吹过,大家开始此起彼伏地叫。
“到底什么时候才走到头啊?”
谢初也不知道自己抓的是谁的衣角,有人开始在她耳边吹气:“看我啊。”
谢初扭头。一张布满鲜血,没有眼睛的鬼脸就这么闯入她的视线。女鬼歪了一下头,尖笑着缩了回去。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腿都软了。
随即她被人从地上轻而易举地提起,谢初靠紧他,双手颤抖。
蓝蔚松开她,伸手推了推面前的暗门,淡然地告知同伴们:“门在这里。”
“我去,就说怎么走了那么久嘛。”
“快点进去,待会鬼又要出来了。”
谢初是最后一个进屋的,她孤零零地靠在墙角,听着别人分析下一个逃生通道的解法。
谢初看着他们有条不紊地进行游戏,沟通思路。这样的环境下她无法思考,只好静静地待在一旁。蓝蔚离她不远,故意走动时,他看见女孩抹了一下眼泪。
“呕,好恶心啊。这里面泡的是什么?”
“眼球吧。”
“册子上说他是邪教头领,组织成员绑架了所谓的‘祭物’将之杀害,甚至还剥夺了自己妹妹的性命。张裕为了报仇留在这个组织里,可是凭一己之力无法铲灭组织,所以他决定求助警察。”
“这也太荒谬了吧,死即永生?”
“组织行动隐秘,需每半个小时检查一次成员人数。”
门外适时传来沉闷的脚步声,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
“那个叛徒跑到哪去了!赶紧把他给我找出来!”
不好。大家瞪大眼睛,看着那扇门。脚步声远去,房间里的衣柜开始剧烈晃起来。
“啊———怎么回事啊!”
“嘘,还有人在外面呢。”
柜门被打开,里面跳出一位男子,男子面色焦虑地喘着气。
“你是谁?”
“我就是那个叛徒,你们也听到了。来不及了,快点从这个通道逃出去!要不然他们就会抓住你们!”
“你是张裕吗?”
“我不是,我是刚刚扮鬼引你们来这里的人。张裕已经死了。”
听到这大家的疑虑也打消了,开始往通道里撤退。
“我撑不了多久,通道尽头有叁个出口,你们一定要分开,这样才不容易被他们抓住。出去之后一定要报警!”
“放心兄弟,我们会回来将罪犯绳之以法的!”
某位男生郑重地敬了个礼,同伴将他推进去:“得了吧你,赶紧的!”
大家汇聚到一起:“现在怎么走?”
“分成叁队,我去这边。”
“我跟你一起。”
陈诀拉上陈雀,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陈雀回过头:“谢初!蓝蔚!这边!”
谢初自觉地跟在蓝蔚身后。走廊回荡着悠长的笑声,汇聚成一双罪恶煞气逼人的手,试图将她拉扯进布满惊惧的世界。她不想被落下,非常不想。
“蓝蔚,能不能让我站你前面?”谢初红着眼,忐忑地问他。
仅凭这点微光她无法看清,也无法从他脸上寻得答案。
然后她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有力地握住,蓝蔚牵着她加快了步伐。
谢初的心脏在黑暗里剧烈地蹦着。
两人虎口相交,蓝蔚的指节弯曲着,透出异常的滚烫。
“你感冒了吗?”
简短的五个字,不知鼓起了她多大的勇气。她压下自己激烈的心率。
“怕我传染给你?”一贯的恶趣味,“放心吧,没那么容易。”
他们已经走到底了。唯一的通道是面前两米多高的窗台。
陈诀十分果断地跳了上去,他稳稳落地,对着陈雀鼓励道:“不高,我能接住你。”
陈雀催了他们一句,随即消失在那个只容一人通过的窗口中。
蓝蔚也放开了她的手,干脆利落地跃上窗台。
她看见蓝蔚单膝跪在窗台上,没有要伸手的意愿。
“有人往这边逃了!快点!”
蓝蔚的脸清晰可见,阳光照亮了他,背后就是逃出密室的通道。他的嘴角挂上笑,半边脸藏在阴翳中,逆着光像电视剧里的标配反派,蓝蔚绝对能完美胜任。多亏了他那张脸,哪怕蓝蔚再坏,谢初都没法恨他。
“想要我帮你吗?”
修长的指弯了弯,半探下来。离她却还有很远的距离。
“那就说———蓝蔚,帮帮我吧,我想上去。”
谢初抿唇,始终一言不发。
蓝蔚恢复到平常那副清冷的模样。
她的眼神无助又倔强。蓝蔚第一次明白了那句话。
谢初这孩子也怪可怜的。
她生硬地开口:“求你拉我上去。”
因着惯性她被蓝蔚搂住,谢初稳住身形,朝窗下看去。
NPC继续在房间里尽职地表演。
谢初将腿伸出窗台,借力跳了下去。
女孩着落在男孩身上。谢初抱着他的脖子,两人的脸紧紧贴在一起,谢初的右颊传来他的体温,高的吓人。
蓝蔚闷哼一声。谢初连忙从他身上下去。
“对不起,我有点重。”
谢初红着脸整理着衣摆,耳侧的珍珠夹子被他撞歪了,滑稽地垂着。
他报复般扯下女孩的发夹,拿着看了几眼:“这玩意儿怎么这么丑?”
发夹还是南正琴给她买的,她用了好久不舍得丢。谢初尴尬地垂下眼,戴起来不好看吗?
“恭喜同学们逃出任务成功,大家表现得都很不错。提醒大家一句,打卡任务从明早开始,任务卡第一天已经发给大家了。各位同学可以安排一下时间,做好规划。”
“蓝蔚,我们明早八点集合吧。”
“好。”
“你觉得七点半集合可以吗?”谢初戳了戳陈诀。
在陈雀的眼神示意下,陈诀没有任何异议地点了点头。
“那我明天去找你,我起的比较早。”
已经走远几步的蓝蔚握住手心的发夹。
他撑着最后的意识回了房间,倒在床上。
他本来是想请假的。可如果不去的话,就没人可怜她了。
蓝蔚先入为主地想,因为他是她的哥哥,不为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