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說到一半時已經走到了柏林背後,正在思考中的柏林如夢初醒,意識到好像真的不是做夢,隨即秉持著愛豆的職業素養,完全是條件反射,迅速抓起床頭桌上的帽子一把扣在了臉上。
護士:「……?」
臨時用帽子捂住臉的柏林後知後覺略有尷尬,正想該怎麼解釋自己突兀的行為,就聽到塞西爾的聲音淡淡響起:「不好意思請別介意,我的朋友有點社恐。」
護士恍然大悟的聲音傳來,很體貼的沒有多問:「好的。」
她很快將注意力放在病人身上,能聽得出一點訝異:「你醒了?感覺有什麼不適嗎?算了,稍等一下,我去叫醫生來給你檢查檢查。」
塞西爾:「謝謝。」
柏林默默維持著把帽子扣在臉上的姿勢,也低聲跟匆匆離開的護士道謝。
護士擺擺手示意沒事,心裡想著難怪她每次進來他都戴口罩,原來是社恐。
室內重歸安靜,柏林一時之間不知道該驚訝塞西爾剛醒就適應得這麼良好,還是應該感慨自己把塞西爾教得太好了。
之前塞西爾話不多,主要是能分享的實在太少,絕大多數時間都是柏林在跟他講現代世界的故事。他喜歡聊天,天南海北什麼都說一點,塞西爾目前的知識儲備量,柏林估摸著大概相當於成績中下游的初中生——成績中下游是因為柏林講過的全對,沒聽說過的全空著,比九年義務制半點沒沾邊的非人類隊友們強很多。
醫生很快就會來,柏林把口罩戴好,露出來的眼睛好奇地注視著塞西爾發問:「社恐我是有教過你,但你怎麼連護士鈴都知道?」
塞西爾提示他:「你跟我講過鬼故事。」
柏林努力回想,他是有跟塞西爾講過,好像是說過被鬼壓床掙扎一夜醒來的病人狂按護士鈴。當然,鬼故事裡來的不是人,是鬼。
柏林的眼睛因震驚而微微睜大:「這種小細節你都記得啊?」
而且正常人聽鬼故事,注意力會放在護士鈴上嗎,還精準地找到並運用?
塞西爾小幅度地歪頭,本來智慧的眼神被亂糟糟的頭髮影響,格外反差:「嗯,你說的每個字我都記得。」
如果是別人聽到這話,或許會有一種莫名感動的情緒,但柏林只是震撼地脫口而出:「哇,你好變態啊。」
塞西爾:「……」
柏林不好意思地補充:「我的意思是說你記憶力太好。」
塞西爾默默望天:「我也沒有認為是別的意思。」
柏林眼神亂飄:「咳咳。」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了一陣子,柏林突然反應過來:所以夢裡的一切,眼前的這個塞西爾都記得。
他就是他最開始見到的、一直以來認識的那個人。
意識到這一點後,柏林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的眼睛彎成了一道橋。
塞西爾默不作聲地看著柏林,他同樣也有現代這具身體的記憶,因為他本來就是他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