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夢裡,不斷循環黎湛被宋明彥推下懸崖那一幕, 只要往前一步,或是喊一聲,他都能救下黎湛。
可他沒有,他只是眼睜睜看著, 那道單薄的身影, 瞬間在消失懸崖, 甚至沒發出半點兒動靜。
再次從噩夢中驚醒, 季修齊大口大口地喘息, 望著窗玻璃上那一張張好似哭臉的雨, 他突然掀開被子下床。
他害怕了, 他想再去一趟加納齊落,也許黎湛沒摔死,也許他還有彌補的機會——
季修齊快速沖了澡,他套上一身衣服, 拿了手機和身份證就要走。
門打開, 季修齊卻傻了。
周儀景站在外面, 穿著棉質睡衣,頭髮很整齊,不知道來了多久。
周儀景打量著季修齊的穿著,眉心不著痕跡皺了幾下。
自從黎湛自殺後,她總覺得季修齊行為反常,表現非常不對勁,不像是好友離世受到打擊,反而像在害怕。
周儀景臉色越來越凝重,「跟我去書房。」
季修齊雙手都在發抖,跟著周儀景去了書房。
書房裡,季修齊承受不住壓力,將加納齊落山里發生的事,都和盤托出了。
「什麼!」周儀景大驚失色,「黎湛是被人推下懸崖?」
她渾身發抖,「你還、還幫著隱瞞!偽造遺書!這是犯罪啊!」
她拿過手機,「不能一錯再錯,你現在馬上報警,還能從輕處理。」
季修齊就要聽周儀景的報警,突然被季萬川打斷了。
「不能報警!」
季萬川推門走進書房,臉色鐵青,「傳出我養出一個殺人犯,我還能有臉待在教育界嗎?也絕不能給季家百年聲譽抹黑!」
季修齊臉上血色全無,站在原地不敢說話。
周儀景不認同,「可——」
「沒有可。」季萬川斬釘截鐵,「推人的不是修齊,他沒做任何事,也不知道任何事。現在唯一要做的,是讓這事快點過去。」
他一錘定音,「儘快銷掉那孩子存在過的全部痕跡。」
……
轟隆隆!
連綿不斷的驚雷聲,震得季修齊從回憶里脫離了。
他對上季萬川的目光,聲音暗啞,「您贏了。」
他又扭頭,盯著窗戶,玻璃上的哭臉,逐漸變成了他的臉,他低聲說:「我去。」
雨越下越大,徐回周退完房,拉著行李箱走出酒店,才五點出頭,天已經開始黑了,這場雨來勢洶洶,瓢潑般的架勢,萬物皆看不清晰。
酒店泊車員開來徐回周的車,停在酒店門前,徐回周到了,他立刻下車接過徐回周的行李,笑著建議,「現在雨太大了,徐先生您等雨小點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