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回周抽回了手,他摸出手帕擦了擦嘴角,沒看季修齊,聲音依舊平靜,「你怎麼知道這裡。」
季修齊背脊微微一僵,他喉結明顯滑動了一下,才說:「我來的路上看見了你,順路跟了過來,在樓下聽見動靜,就去找你了。」
徐回周總算停住了咳嗽,他收起手帕,沒有繼續問了,語氣很輕,「抱歉,明晚再約吧,我今天不太舒服,先走了。」
季修齊想拉住他,手已經伸出去了,還是強迫自己收回,上前擋在徐回周面前,「吐血不是小事,得馬上去醫院檢查。」
徐回周微微勾唇,「吐點血而已,老毛病了,不用跟著我,我要回家了。」
他說完沒再理季修齊,關了手機,沿著人行道走了。
吐血在他計劃之外,他現在有點不在狀況,只想遠離所有人。
身後沒有動靜,季修齊應該是沒跟來。
他從口袋摸出備用藥盒,藥盒雙格子,他旋開左側,盒子裡是幾片白色藥片,他倒進嘴裡,直接干吞了。
收起藥盒,他抬眸看了眼路標,和以前的路變化很大,他在混沌的腦海里耐心回憶著,走了大概兩小時,晚霞染得天邊變成了橙紅色時,他找到了那片陸溯帶他去過的蘆葦盪。
偶爾有人騎著共享單車路過,徐回周走下公路,鑽進了蘆葦盪中間的木棧小道。
入秋了,綠蘆葦開始泛黃,仿佛回到小時候,他們一家人去的蘆葦盪的時候,安靜,夕陽,微風,還可以暫時忘卻其他所有事。
在這裡,只有夕陽,微風,他自己。
徐回周走進蘆葦深處,沒有再走了,他隨地坐在木棧邊沿。
傍晚的風已經有些涼了,吹得蘆葦盪沙沙響著,徐回周彎身在草堆里找了一會兒,很快收集到一大捧斷掉的蘆葦葉,折起了小船。
每折好一隻蘆葦小船,他就放進水裡,目送小船緩緩飄走,然後繼續折下一隻。
夕陽漸漸落幕,天光越來越暗,徐回周手裡只剩一根蘆葦葉了。
天光即暗,小道兩側的路燈同時亮了,徐回周專注折著最後的一節葉子,一道影子落到他旁邊的木棧板上。
漂亮的蘆葦船停在徐回周的掌心,他才抬頭。
昏暗影綽的視野里,蘆葦盪微微搖曳著,陸溯站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望著他,不知來了多久了。
徐回周意外又不意外,他將最後一隻蘆葦船放進水渠,抬臉仰視著陸溯,唇邊綻開微笑的弧度。
「真神奇,你總能找到我。」
陸溯這才從蘆葦叢里走出來,他蹲下,平視著徐回周,目光掠過徐回周衣領處不太明顯的一滴血,他沒說什麼,只轉過背說:「上來吧病患,今天免費。」
徐回周瞳孔微微閃爍,片刻他還是伸手搭上了陸溯的肩,趴到陸溯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