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窗前的羅漢床上,康熙帝只著明黃龍紋單衣,背對窗戶,盤膝而坐。
想來後背燙傷,仍灼熱難忍吧……
他周圍堆滿一摞摞明黃色奏摺,本人手執硃批御筆,正蹙眉對著面前攤開的奏摺寫著什麼。
或許是因為這一筆一划都能主宰他人生死富貴,所以他深情肅穆而專注,並沒有抬眼瞧她。
雲卿將腳步放得更輕,悄然走近,也將男人瞧得更清晰。
隨風搖曳的火苗散發出朦朧的光,將深夜理政之人的下頜線稜角,映照地越發堅毅,包括他被冷風吹得泛紅的寬厚手背。
印象里,這雙手原本一直很有溫度。
雲卿心裡微漾。
不敢多作打攪,她默默將涼茶挨著硯台,放在沒有奏摺的那邊,就準備離開。
哪知背後響起一聲若有似無的嘲弄:「胤礽這頓午膳,吃得倒是精緻悠閒。」
行吧,還是被他察覺到了。
雲卿縮了縮脖子,好像晌午那會氣得口不擇言,是以伺候胤礽用膳這麼個理由離開的,倒是叫他記了這麼久。
萬歲爺問話,她不能不回,慢吞吞轉過身子,半蹲行了禮,「回萬歲爺的話,午後奴婢又陪太子殿下對弈來著。」
因著晌午的那個熱吻,她下意識將頭埋得很低。
可單單與之對話,耳根子竟也開始發燙,後來連脖子都燒起來了。
她將頭埋得更低,但更像欲蓋彌彰,引得康熙帝瞧得更加仔細真切。
少女雪白細膩的肌膚上,肉眼可見地染上一片緋紅,自上而下流淌進衣領裡頭去了,姣好而隱秘……嬌嬌楚楚的模樣,是少有的情動。
他講御筆橫放在碧璽筆山處,身子後仰,單手支頭,靜靜欣賞著她躲躲閃閃的神色,矛盾中透著幾分笨拙,笨拙里又透著幾分嬌憨的可愛。
「過來。」
忽然很想捏捏她染著紅暈的雪腮,好似沐浴紅霞的雪蓮,惹得人心生採擷。
「萬歲爺處理朝政,關係重大,奴婢不敢打擾。」雲卿不進反退兩步,「涼茶已放您桌上,奴婢就先下去了。」
康熙帝氣悶輕嘆了聲,朝她伸出另一隻手,「讓朕瞧瞧你的手,午間還是燙著了?」
雲卿驀地頓住腳步,目光落在衣袖著,手腕纏著的白布條隱約露出一個邊角,所以叫她過去是因為這?
「無礙的。」
她無聲地將衣袖往下抻了抻,完全蓋住手腕上的白布。
卻聽他加重語氣,冷聲威儀道:「衛雲卿,朕是不是太縱著你了?」
頭頂似被劈了一刀,雲卿的心口驀地一沉,她張了張唇瓣,卻思忖不出一個合適的答覆。
剛剛,她的確越距了。
「過來,別叫朕說第三次。」
康熙帝的語氣輕了些,但明顯薄怒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