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羞赧地不敢去瞧他眼, 目光只落在他唇邊。面無表情,緊守著本分伺候,生怕有一點狐媚惑主的嫌疑。
可架不住他視線灼灼, 近距離地,不加掩飾地注視著她,讓人想忽略都難。
雲卿不敢去看, 更不敢問。只強忍著威壓,儘快餵完涼茶就讓他睡下。
但康熙帝明顯不是這麼打算的。
上次與她單獨相處, 還是半個月前。
自打他燙傷那日,當夜拉著她說了一堆過於親密的話, 半強半哄地做了一些過於親密的事後,小姑娘遠遠瞧見他就躲,一刻都甭想瞧見人影。
他不想逼她太急,給她充足自由空間。
偏又在處理完朝政後,總想拉著她說會子話,瞧瞧她那害羞又故作鎮定的樣子。
半夜燭火搖曳,康熙帝以視線作筆,一筆筆勾勒著清新如畫的眉眼。雖是沒有微笑,但心思細膩,動作溫柔。
拿帕子幫他擦唇角時,還特意摸了摸帕子的觸感,挑了處布料最柔軟的地方。
就像兒時生病時,母親坐在床前照顧著他,餵藥會先試試燙不燙,用帕子蓋額頭會先試試水溫,會一遍溫柔地哄他「閉眼」一邊細緻地幫他掖好被角。
一如現在,她也細緻地幫他整理好枕頭,掖好被角,嗓音輕柔:「萬歲爺,奴婢為您熄燈攏帳。」
雲卿挨著男人滾燙的視線,終於將一碗涼茶餵盡,隨即便想哄著他儘快歇下。
她起身想放下幃帳,他眼疾手快握住她的手,「別走,再陪朕說會子話。」
雲卿動作一頓,壓下心底不安,故作平靜道:「萬歲爺,時候不早了,明早您得晨起……」
「朕知道。」
他打斷她,稍稍用力,又將人拉回床邊。
怕又氣哭她,沒做太大動作,只用拇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她的柔滑手背,「自打朕登基,就再沒讓人餵過吃食了。」
雲卿略有不解地瞧過去,意外發覺男人似是歇下了防備。威嚴俊毅的臉上,罕見地露出些脆弱。
「皇祖母說,朕是天子,不可以在外人面前露怯。就算是母妃,也不行。」
憶起往昔,康熙帝目光微垂,嗓音有些悵然:「所以登基最初,朕學著堅強,不用乳娘伺候,堅持與母妃少見面。結果沒料到母妃身子越來越差,在朕登基第二年就去世了。」
說到這裡,握著雲卿的那只手,不自覺攥緊了些。
原本因著手背上的觸碰,雲卿如坐針氈。
然而他的一番話,卻讓她心口倏地一顫,又像是被揪了下。
前世便知曉康熙帝八歲登基,那時更多的是敬佩仰慕,八歲也只是一個時間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