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梁九功趕忙悄悄來遞消息,「丫頭,趁著旨意暫未下達,趕緊去跟萬歲爺低頭服個軟,這可是最後的機會了!」
很顯然,康熙帝這是在以退為進,倒逼雲卿。
梁九功在御前伺候多年,還是能猜得透幾分聖心的。
康熙帝看似厭棄雲卿,實則是在較勁。皇帝想要磋磨一個人,手段千千萬,偏偏選擇侍寢這種他親力親為的法子。
此前雲卿與康熙帝經過兩次冷淡,一是雲卿堅持回浣衣局當差,二是雲卿落水後兩人長達兩個月相見無言,但最後為著衛家人,都是雲卿主動去低頭求和的。
顯然,這次康熙帝也在等著雲卿主動低頭求和。
但經由這段日子的相護折磨,雲卿反倒想清楚很多事。
她始終過不了心裡那道坎,每一次侍寢,他的每一分好,於她而言都是一種裹著蜜糖的折磨。
有前兩次易容、落水的事例在先,她這次即便服軟,後面還會有反反覆覆地冷戰與糾葛。
而且她治療失憶的事,也迫在眉睫。
在康熙帝這段時日的折騰下,饒是有靈泉暗中滋養,雲卿的記憶也越來越差了。
前幾日胤礽正式移居毓慶宮,索綽婭捧著盛開的荷花來祝賀,雲卿強打精神起來想做糕點,請小祿子一道帶過去。
然而原本信手拈來的荷花羹,她做到中途,大腦一陣眩暈,竟是忽然忘了後面的步驟。
直到大半個時辰後,記憶才慢慢復甦,好似雪水劃開後、涓涓細流重新滋養著貧瘠乾涸的土壤,這樣的感覺叫人後怕。
送走索綽婭後,雲卿又讓玉珠悄悄去了趟浣衣局,掩人耳目,托衛姑姑催問衛府,可否在民間找到了能根治多忘症的大夫。
約莫又多去三日,衛姑姑主動過來乾清宮找雲卿,「家裡尋到一個雲遊的神醫,有過治癒此病症的先例。」
玉珠喜出望外:「果然高手在民間。」
「但是這治療法子,短則三個月,長則數年。」
衛姑姑將神醫的醫案和藥方一併交給雲卿,「神醫說,多忘症源於腦後有淤血未清。想要徹底治癒,淤血需要先化開,再慢慢吸收。這個過程,會先徹底失憶,再慢慢恢復記憶。正所謂,不破不立。」
雲卿仔細研讀醫案和藥方,神色複雜。
解決辦法就在眼前,可她能用嗎?如今被困住乾清宮,若是哪一日徹底失憶,豈不是任人宰割?
可若是不治,失憶也是早晚的事。
唯一的法子,就是儘快搬離乾清宮,在醫治這段時日裡,儘量脫離眾人的視線。
最好的去處,自然是浣衣局或者毓慶宮,但顯然毫無希望。
既然如今康熙帝的心意已定,賜位分是板上釘釘之事,那麼雲卿只能盡可能地爭取一個最有利的結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