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弄玉偏過頭,陽光落在白皙如玉的側顏上,卷翹的長睫勾起陽光,讓陰影歇下面龐,無端有幾分落寞。
「家父確實意圖為我和武安侯說親,」杜弄玉淡聲道,「家母與外面這般詆毀武安侯只會讓我覺得心絞痛,好像我在家父眼裡只是個他用來證明情誼的工具罷了。因此我今日出聲不是為了幫你,而是為了我自己。」
杜弄玉這話歪打正著,恰好說到了林如昭心坎里去,她遊魂一樣走到垂花門想,她的處境與杜弄玉何曾相似,不過杜弄玉比她幸運,有人擋禍,她沒有罷了。
青幄小轎轎簾掀開,林如昭坐進轎中,粗使嬤嬤正待要抬起轎子,便聽一道好似被煙濾過的男聲道:「這是林首輔家的轎子?」
是陸勁,他委實陰魂不散些了。
林如昭只當沒聽見,不想見他。
那外頭沒了聲,只有粗使嬤嬤穩穩噹噹地抬起轎子,林如昭感到她們在離開安慶侯府。
又等了會兒,外頭還是沒有陸勁的聲音,她蹙著柳眉想大約是見她不肯出頭,他覺得無聊,已經走了。
他走了,正好讓她看看街上的風光。
於是林如昭翻起障扇,結果投去第一眼就見到掛著彎刃匕首的勁腰。
陸勁正背著手悠哉游哉走在她的轎子旁,給她當護衛。
林如昭原本就是穿件新衣就能在上京掀起風潮的體質,現在又被賜了這腥風血雨的婚事,若再叫人看見陸勁這般大大剌剌地走在她的轎子邊上,也不知明日又會被編排出什麼話來。
畢竟現在她不小心崴了腳,都會被謠傳成她被陸勁打了。
林如昭想到上京的輿論,她便頭疼無比,只好趴在窗邊,小心翼翼地喚陸勁:「你做什麼?快回府去。」
陸勁斜眼看她,她趴在窗邊,一雙圓圓的鹿眼緊張地打量著四周,捏著手帕的手指還按在障扇上,仿佛稍有風吹草動她便會縮頭關扇,迅速藏回蝸牛殼裡。
就跟受驚了之後只能背著貓窩四處搬移的狸奴般。
陸勁道:「陛下叫我兼了都督一職,除卻職管城防外,還要負責訓練十二衛。這十二衛中尤其以羽林衛最為荒唐,到處都是來鍍金的富貴哥兒,從列隊到武藝一塌糊塗。」
林如昭詫異,不明白陸勁為何會突然與她說起衛所的事,她動了動唇,卻也沒阻止。
便聽陸勁道:「你來那日,我正要同他們立規矩,好教他們收了平日裡懶散混帳樣。因此,我這個管事的不好隨隨便便離開衛所,兩三個時辰不歸。」
他說到此處,林如昭才反應過來陸勁這是在給她解釋為何那天看她崴了腳,還沒有送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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