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進來給林如昭號脈時,他束手無措地站在旁邊看著,那素來狠戾的眼尾壓垂了下去,又無助又可憐,好像一條趴在門縫看著主人的狗。
林如昭看得心底一軟。
她等大夫走了後,招招手:「好了啦,我不曾怪你,若不是你將計就計,還揭穿不了二嬸的真面目。」
誰讓林二夫人不僅裝得好,而且是幾十年如一日地裝著,若有人冷不丁地告訴林如昭二夫人圖謀不軌,哪怕這個人是陸勁,她都不會相信。
也多虧了陸勁直接把二房的陰謀暴露,才讓大老爺認清了所謂親情究竟是何等虛偽噁心,連夜把家分完了。否則林如昭真的難以想像若有朝一日大老爺出點意外,他們會不會直接以大房無男嗣而直接霸占了家產。
畢竟從律法上來說,他們這樣做也算占了法理,頂多會從道德上被人詬病幾句,但萬貫家產到手,這些詬病也就無關痛癢了。
林如昭這麼一想,真的是又氣又噁心又後怕。
她艱難坐起身:「他們現在應當在搬家?我要去瞧瞧。」
光讓陸勁幫她出氣,她不去冷嘲熱諷幾句,她可不覺得撒氣。
陸勁卻搖搖頭:「他們現在恐怕沒有心情搬家了,因為二夫人和林如晚被扭送到了官府。」
林如昭一怔,轉頭看向他:「你乾的?」
陸勁伸出手指,捏了捏,露出兩指間一道若有似無的縫隙,有薄薄的天光透過:「林如景說我慣會用權勢壓人,所以我還動用了一點小小的權勢。」
陸勁說他動用了權勢,分明是謙虛,他把二夫人和林如晚往官衙門前扔的時候,武安侯的官威直接驚動了京兆尹,巴巴地帶著人迎了出來。
陸勁也懶得進府了。
此時日頭高升,大街上遊走著辛勤的子民,人來人往,三教九流者眾多,陸勁便直接站在外頭,指著二夫人和林如晚把此二人昨晚如何下藥,如何預謀不軌細細說了遍。
陸勁大約是聽說聽多了,原本這家宅陰私古往今來都是人們最為津津樂道的,他又說得抑揚頓挫,一波三折,於是不到一刻,官衙門前圍滿了人,俱昂著頭,流露著濃厚的求知欲看著陸勁。
直把二夫人與林如晚看得羞愧難當,恨不得鑽地三尺。
陸勁講完,又抱臂道:「其實我懷疑二房上下都參與了此事,否則區區女流如何敢這般大膽,直接在大房屋舍內行事,只是我苦於沒有證據,只好先將現場捉到的兩賊捉來,交由大人秉公審理。」
京兆尹哪裡聽不出他的意思,陸勁要唱白臉,是為了幫林如昭撇清關係,免得要被多嘴多舌之人無端揣測。
既然如此,這個紅臉就當由京兆尹來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