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因為殺多了人,面相也不復清和,逐漸凶神惡煞起來,也不能阻止媒婆把將軍府的門檻踏破。
「這些人家都是主動把姑娘的畫帖送來,點名了請將軍相看的。」媒婆開扇般,將一把畫帖捏在手裡,「將軍瞧瞧?環肥燕瘦,只要將軍喜歡,我都能給你挑出來。」
陸勁看了她眼,便皺著眉往外喊:「伏全。」
伏全跑了進來。
陸勁道:「怎麼辦事的?非要老子踹你,你才記得別把閒雜人等放進來嗎?」
伏全欲言又止,但最後也只是嘆了口氣,將媒婆請了出去。
陸勁今年已經二十三了,早是可以成家立業的年紀,但後院仍舊乾乾淨淨,別說娶妻,哪怕是同僚送來的歌女舞姬,也一個都不收。
伏全不能不急,陸勁卻偏偏來了句;「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這棵鐵樹是打定了主意,不肯開花。
但若說如此,也不能全然算對,因為鐵樹雖不開花,但也不是不知春到。
因為戰事推得順利,陸勁逐漸得空,便有閒情逸緻開始繪丹青。
最開始知道陸勁會丹青時,白先和伏真興奮極了,紛紛表示必須要陸勁給他們畫像,可是陸勁顯然不肯理睬,他一人丟了一錠銀子,打發他們隨便找個畫師湊合一下得了。
他重拾丹青,只是為了要畫一人。
陸勁看不清她的臉,只覺是個白皙的姑娘,他耐心細緻地勾勒她的輪廓,繪下她的身影,大多是婉轉低首,可又總覺得她的性子並非如此,便擅作主張添上駿馬,讓她換上騎裝馳騁。
他也在夢裡繪畫,他看不清林如昭,就讓林如昭添筆。
林如昭再三沉思,凝神起筆,給輪廓柔媚的臉龐貼上了粗眉,豆豆眼。
陸勁看著那堪稱粗製濫造的五官,陷入了沉思。
林如昭也尷尬,她的畫技一向如此,可是林如昭有她的自尊,她寧可承認她長得丑,也不願承認她不會畫人物。
林如昭放下畫筆,欲蓋彌彰:「怎麼不說話?是嫌棄我丑了。」
陸勁哭笑不得:「這畫上好歹有眼,有鼻,是個五官齊全的正常人,比現在要好。」
他又看了那畫兩眼,才認真地把畫給收拾起來。
陸勁沒有提媒婆的事,林如昭便也不想提,她只在他的夢裡出現,干預不了他的現世生活,就算現在陸勁要去成親,她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