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西泠甚至想過,死亡能不能打破循環。她走到教學樓樓頂,踩著消防水管,半個身子露在女兒牆之外,望著空曠的操場。她在那裡吹了一會兒風,還是老老實實走下來了。這可不興嘗試,她還不想一了百了。
我會被永遠困在這四周里。她想。不能高考,不能畢業,不能回家。成樺會在每個 10 月 8 號的早晨向她微微一笑,道一聲早。可那不是真正的成樺,她甚至說不清那究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還是一套寫好的程序。
「……來,看一眼選做題。這次有機難嗎?全年級只有幾個人滿分。哪一步沒推出來?溫西泠,你卡在哪一步了?」
「F 的同分異構體我寫了它本身。」
溫西泠懶洋洋地靠在窗邊,甚至沒站起來。
好在殷鹿鳴不太注重這些小節,咂咂嘴:「你這錯得就該打。」
溫西泠扭頭看向窗外的簕杜鵑。十月的海城天氣還很熱,今天天上鋪了一層雲,但雨要下周才能降下來。悶熱的天氣讓她更不想搭理任何人。
「你心情不好嗎?」背後的成樺輕輕戳了戳她。她一動不動。
成樺察覺到她的煩躁,沒再吭聲,下課時安靜地經過,手在她的桌面停了一下,落下來兩顆軟糖。
是她一直喜歡吃的軟糖。
她忽然覺得,他其實和真實的成樺沒有區別,只不過是少了一部分記憶。可這幾次循環,她卻總是對他態度冷淡,內心還忍不住苛責他弄丟了那些記憶,無法與她並肩作戰。
盯著桌上的兩顆糖,她頭一次去想,她的每一個循環結束,那個循環中的他還存在嗎?會參加高考嗎?還能見到他熟悉的那個溫西泠嗎?
這一次,她沒有換座位,留在了他前桌。足球賽來了,她沒有搗亂,每一場比賽都早早守在場邊,替三班加油。
三班奪冠那天,她仿佛沒心沒肺一般,蹦蹦跳跳地去給球隊拍照,拍完,被李恩語拽到一邊:「西西,你不會放棄了吧?」
「沒有。」她頭也不抬,滿意地翻看剛拍的照片,「我從來沒想過放棄。」
李恩語遠遠望了一眼成樺:「我以為你樂不思蜀呢。」
溫西泠搖搖頭,視線從屏幕上移開:「世界的規則變了,我們沒有任何辦法應對。就連原本的規則,我們都沒摸清楚。」
他們經歷的這四局到底發生在幾個世界?為什麼有人失蹤、有人陷入循環?他們至今仍未得出答案。可溫西泠總覺得,無論規則多麼複雜,世界如何變化,一定有一些東西是確定的。
比如成樺給她的軟糖。
她想起第三次循環結束前的那晚。趙奕民罵罵咧咧地領著她去學校背後的市二醫院拍片子,李恩語跟在旁邊同她擠眉弄眼。
片子拍出來,她死乞白賴地求趙奕民別讓家長來接她,求得口乾舌燥時,餘光瞥見一抹熟悉的淺藍。她扭頭一看,成樺竟站在走廊那頭,身上還穿著阿根廷球衣。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