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西泠搖頭:「以前稀里糊塗的,連自己在哪都弄不清,顧不上分辨這些。」
「也是。理論上 AB 世界的人就是同一個,但是,不能排除還有我們不知道的理論。」他頓了頓,忽然狡黠一笑,「我下午要在誓師大會上發言,要不要我幫你聲討趙奕民的罪行?」
溫西泠「嘁」了一聲:「得了吧,到時候他肯定會這麼說——」
她雙手抱胸眯起眼:「成樺,他突然在誓師大會譴責我,我猜一定和你溫西泠有關,你們一定有其他目的。」
成樺誇張地一隻手捂住嘴,一隻手來回抹眼淚,捏著嗓子說:「我從來沒想過你會這麼算計我。」
「滾!我不是這樣的!」溫西泠大叫一聲,撲過去把他矯揉造作的兩隻手打下來,末了警告一句,「誓師大會你敢亂說話就完了。」
下午,成樺換了禮服,老老實實帶著替身遺留的稿子走上台。
隔著半個禮堂的人,溫西泠望著他,忽然意識到那個在台上站得挺拔的少年,是曾和她生死與共的搭檔。直到此刻,她心中才後知後覺地洶湧起來——這便是穿越的最後一局。
她情不自禁地扭頭環顧身邊的同伴,他們的面孔和第一次站在這裡時一模一樣,可她看見的是 34 雙與當年完全不同的眼睛。
他們在只有彼此的世界裡已經度過了 350 天,而這 350 天,涵括了海城的八年。
溫西泠回頭望向台上,怔住了。她恰與成樺四目相對。
成樺的發言只講到一半,停住了,禮堂安靜下來。溫西泠聽見了自己惶恐的心跳聲,隨後更加惶恐地看見他微笑一下,放下了手中的發言稿,握住話筒。
「今天我們大家之所以歡聚在這裡……」
溫西泠抿住嘴唇避開視線,好像生怕無形的紅酒濺到自己身上。
「……是為了慶祝在座各位,今天能夠在這裡歡聚。」
禮堂里四處飄出細碎的笑聲。
「這什麼廢話文學?」二班的幾個人低聲叨咕。
溫西泠卻聽懂了。她知道,三班的其他人也聽懂了。
成樺繼續道:
「在座各位,我總覺得比起同學,以戰友稱呼你們更為貼切。
「在海實的這些年,我們走過的路是一條漫長而黑暗的隧道。我們曾在混亂中分崩離析、潰不成軍,也曾被困在停滯的時間裡,灰心喪氣;我們當中有人流過淚,有人見過血,沒有哪一個人不曾陷入絕境。而如今,我們能望見前方的曙光,靠的全是所有人互相扶持著、一步一步摸索出了前進的路,這路上少了任何一個人,我們都走不到出口。
「而今天,我們成功抵達這條隧道里的最後一個站點——倒數一百天。在這一百天,隧道外的人會反覆告訴你兩個字:拼搏。但我只希望你們記住另外兩個字:期待。」
溫西泠心中一凜,抬眼望向他,他正朝著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