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庭伸手把浮在半空的玉簡收入掌中,黑長老的怒罵聲也戛然而止,他把玉簡扔到桌上,看向眾人:「諸位長老如何看?」
「既然連鎮星樓的長老都說,妖族少主仍好好待在妖族,說明那個小妖的話並不可信。」大長老神情有些憔悴,自從他的徒弟銀籍背叛九天宗以後,他就越來越疲憊不堪,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精氣神:「我們不必再耗費精力在此事上。」
「鎮星樓的預言頻頻出錯,難道他們的掐算就永不出錯?」另一位長老反駁:「不如讓問星門再卜算一番?」
十大宗門中,問星門最擅長掐算一道。
「問星門只能看星象命盤,卜吉問凶,若是要他們掐算魔妖兩族大事,怕是所耗甚大。」三長老出言反對:「卜算一道,越大的事情,耗費的靈力越多,甚至有損命數。鎮星樓的四位長老,掐算妖族少主蹤跡,都要損耗幾十載修為。妖族也沒有出現與我們修真界為敵的行為,我認為大長老說得有道理,沒必要為了一個妖族少主如此興師動眾。」
長老們意見不一,但是步庭從他們的話里聽出一個意思,他們對鎮星樓的四位長老已經不如從前那般信任了。
近一年來,鎮星樓傳出來的預言頻頻出現差錯,實在很難讓人不懷疑他們。
「還有一個人可以。」一直沒有出聲的四長老在眾人爭吵不休時,突然開口道:「扶光山的扶光仙君,他修為高深,法力無窮,掐算一道也凌駕於眾修士之上。」
此言一出,全場皆寂,無人接這句話。有人不敢接,也有人心中有愧,不願意接。
「扶光仙君為保天下安定,從出生起便幽居扶光山中,年年為十大仙鼎輸送靈力。」大長老不滿地看向四長老:「這等俗事,不該去麻煩仙君。」
「今時不同往日,浩劫再起,魔界又動作頻頻,若是妖界再出現什麼差池,到時候又該如何是好?」四長老沉著臉道:「扶光仙君心繫天下,以他的修為,掐算妖族少主蹤跡,不過是舉手之勞。」
「說得這麼輕巧,為何不是你自己親自掐算?」大長老冷笑道:「是你沒學過掐算之術,還是修為不到家,又或是不願意為整個天下出力?」
「大長老這話是何意?」四長老反唇相譏:「你教的徒弟背叛宗門,你心情不好我能夠諒解,但你我身為同門,不該說這種話奚落於我。」
「諸位長老。」步庭食指輕輕敲擊木椅扶手,打斷他們的爭吵:「扶光仙君幽居扶光山多年,我們確實應該前去拜訪。」
「宗主……」大長老皺眉看向步庭。
步庭抬頭制止了大長老的話:「明日一早,由三長老、四長老隨我一同前去扶光山拜見扶光仙君。」
「老朽自知修為不不濟,需閉關修行一段時間,告辭。」大長老面色鐵青地站起身,拂袖離開了九天宗正殿。
月色清冷,大長老看著一眼望不到邊的九天宗,無奈嘆息。
當年他跟在十位前任掌門身後,看著他們把襁褓中的孩子,養在空曠的扶光殿裡。又看著僅六歲的孩子,被十大仙鼎抽空周身靈氣,口吐鮮血奄奄一息躺在陣中。
他……問心有愧。
扶光山的清晨與傍晚似乎並無太大差別,永遠是寒風白雪交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