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該想到的。」玖茴小聲說:「你渾身功德金光,天下能有幾人比你功德深厚?」
只是扶光殿的重重陣法,還有扶光仙君輸送到十大仙鼎的靈力迷惑了她,讓她以為扶光一直幽居在山中,從未外出過。
若不是祉猷跟她說,他可以讓步庭傷勢一直不愈,而南碸又說傷了步庭的人是扶光仙君,她還不能想明白兩人的關係。
祉猷給她說過的那些過去,都是他身為扶光仙君的孤單歲月。
若是她能早一點想明白,就能早一點找到他。
「沒關係的。」祉猷伸出手,搭上玖茴的背,他僅僅輕輕碰了碰,便小心翼翼挪開手,虛空抱著卻不敢真正碰觸:「我跟在你身邊,看到了很多風景,接觸了很多人,雖然身還在扶光山,但我的心已經自由了。」
他剜下自己的心,劈開自己的魂,躲過重重監視與法陣,讓自己獲得了自由。
脫離天命之子的身份,他在大宗門眼中,僅僅是資質平平。無人在意他,也無人覺得他不可替代。
問仙城那日,他與玖茴一起跌下問星門的飛舟,摔進骯髒的泥坑。
她渾身髒污從泥坑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用靈丹救躺在地上命懸一線的凡人,連他與她摔在同一個地方都沒注意。
那時候他偷偷想,渾身泥濘的她好生耀眼。
玖茴察覺到扶光身上的怪異之處,她顫抖著撫向他的胸口:「你的心呢?」
「它一直都在你身邊。」扶光從未想過欺騙玖茴,他在玖茴面前撒過最大的謊,便是把十八年說成十八個月。
「我就是祉猷,扶光亦是我。」扶光扶著空蕩蕩的胸膛:「我與他心眼相通,他的所見所思所言皆是我。」
「所以小師姐不要為我擔心。」扶光努力讓自己笑得更好看一些:「這樣已經很好了。」
「身魂分離哪裡能好?」玖茴不是沒有見識的小姑娘:「使用這種分神之術,要日日遭受噬心噬骨之痛。真正的自由,不該是這樣的。」
扶光笑了:「可是能與你相遇,我很開心。」
玖茴心頭微顫,她甚至想不管不顧帶著扶光離開這個窒息之地。
「可是你還要在這裡幽禁多久?」玖茴喉嚨堵得難受:「五十年、一百年、五百年還是永生永世,直到你魂飛魄散?」
扶光笑。
「你還笑,有什麼好笑?!」玖茴低罵一句,她瞥了眼冰石下那些傀儡:「扶光,我會想辦法,我一定會想辦法,你相信我。」
扶光掀起鮫紗衣一角,他背對著傀儡,對上了玖茴水汪汪的眼睛:「我相信小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