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熟稔地入窄巷之中,繞開幾條熱鬧的大道,在集市里匆忙買了些菜肉和冰糖,便快步往城東走去。
約莫一刻鐘以後,黎舞才終於瞧見那間座落於城鎮邊緣的木屋。
小手探入袖中,拿出晨時採藥那會掰下的乾淨木枝,抵在早已面目全非的木門上,輕輕推開了它。
「吱呀——」
刺耳的木屑剮蹭聲倏時迸發。
與此同時,四周應聲響起數道謾罵與怒吼。
「別吵了行不行!」
「還賴在這……搬走吧趕緊!」
臭雞蛋和爛菜葉隨之一涌而出,猛然襲向朝她所在的方向。
幸而在那之前,黎舞已經及時閃身入屋,關上了門。
蛋殼破碎的聲音逐個砸入她身後的木板,伴著菜葉跌落的脆響敲打耳膜。
她昂起頭,吸氣,再呼氣。
這個動作重複了足足十餘次後,才將將壓下黎舞喉間的不適。
「娘,我回來了。」
無人回應。
細若蚊蠅的低語被她擲於荒院之中,隨風消散。
煮飯,熬藥,洗衣曬被。
那隻纖細的小手早已被磨出硬實的繭子。
星月升空的那一刻,皰屋裡也已飄出陣陣濃郁的藥香。
黎舞隔掉藥渣,倒出一小碗甘澀透亮的安神藥湯。
再把方才買回來的冰糖砸碎一小塊,將它們盡數塗抹在碗口處,才捧著藥湯邁入主屋。
木門被小手輕柔敲叩的剎那,熟睡的婦人應聲驚叫。
「——露深!你回來啦?!」
可當婦人轉過頭之後,面上的笑容卻隨之凝固坍塌。
她怔神片刻後,緊接著聲嘶力竭地怒喝起來,「你……你不是露深!」
「給我滾出去,都給我滾出去!滾——!」
下一瞬,案桌上的物品全部被婦人統統掃落,倏地砸在黎舞的腳上。
「除了露深,誰都不許進來!!」
疼痛漫上心尖的瞬間,屋外再次爆發出數聲不堪入耳的謾罵。
「一天到晚的,還能不能消停了——!」
大門被厚重而奇異的水聲狠厲砸響,繼而伴著滲入門縫的褐黃食殘——
將那些撲鼻的惡臭盡數扎進她的心底。
好在,少女早已適應。
她咬唇忍住痛疼,緊緊握住手裡的藥湯,垂首鞠躬,放緩聲音輕喚對方。
「娘,這是父親命人送給您的靈藥甜湯……」
說到這裡,黎舞扯動僵硬的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我已經幫您拿過來了,快試試。」
婦人這才將目光分與她些許。
片刻恍神之後,便是裹滿興意的高呼。
「……舞兒!是你呀!」
「怪不得,怪不得他不來呢。」
婦人伸出雙手,傾身捧住黎舞的臉頰,喃喃自語起來。
「露深知道我跳舞好看,定是想著親自為舞兒也縫製一身霓裳羽衣——」
「你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