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喬心下思索著,這位索南贊普當年在洛都遊學八年,名為遊學,實為人質,否則後來為何那麼憎恨大晟?從榮和二十四年到二十九年,兩國戰事頻發,當初蘇承宗就是因為反對兩國交戰,寫了些含沙射影的酸詩,得罪了主戰的貴人,因此被貶出京城,在地方上輾轉多年。
她再一琢磨南國國君這個名號,終於想起周常春跟她提起過這麼一號人。
「索南贊普……那不就是淑月郡主的夫君?」
李長羲沉默了,蘇雲喬後知後覺自己似乎提起了不該說的話題。那索南贊普今年五十四,比淑月郡主大了整整二十八歲。
當年索南贊普回到南國重掌大權,平定了西南大大小小十餘個部落,自封為西南天子。當今陛下為此盛怒,派駐紮於渝州的大將軍陸重山調兵討伐南國,結果陸重山反被南國俘虜,這場仗晟朝強撐著斷斷續續打了五年,最終以晟朝戰敗告終。
榮和二十九年,年僅十五歲的淑月郡主被迫和親。這個年紀的少女是最活潑明艷的,本該在父母膝下承歡,淑月郡主卻迫不得已遠嫁番邦,嫁給一個能做她父親的男人,這種事本就令人扼腕。更何況郡主是世子嫡親的長姐,他自然聽不得這事。
蘇雲喬觀察著他的臉色,說:「明年是陛下七十大壽,也不知淑月郡主能否回京參加萬國宴。」
「長姐才生下一雙龍鳳胎,索南贊普恐怕不會讓她遠行。」李長羲神色如常,分辨不出喜怒。
杜五福察覺兩位主子氣氛有異,對李長羲道:「主子,您心愛的白將軍已經安置在後花園紅磚房了,您與世子妃去看看嗎?」
「心愛的,白將軍?」蘇雲喬聽得眉頭一跳。
李長羲沒有做出解釋,反而問她:「你怕狗嗎?」
蘇雲喬不明所以的搖搖頭,小狗有什麼可怕的?就是鬧騰些、煩人些。
「白將軍是殿下養的狗?」
「嗯,帶你去看它。」
杜五福引二人來到紅磚房前,半人高的大白狗熱情地甩著尾巴迎面朝李長羲撲上來,跟在一旁的蘇雲喬猝不及防被嚇得臉色慘白,驚呼出聲。
「停,退,坐。」李長羲大聲呵退白將軍,那龐然大物居然瞬間消停了許多,嘴裡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在離兩人五步遠的距離處坐下來,不安分啊的尾巴仍在左右搖擺。
「它,它還挺聽話的。」蘇雲喬心有餘悸,纖細的手撫在胸口緩了口氣,尷尬地擠出一句好話。
李長羲抬手擦了擦她額角的冷汗,攬著她單薄的肩膀無奈道:「你剛才說不怕狗,早知會把你嚇成這樣,就不帶你過來了。」
分明是一句溫柔的安撫,蘇雲喬卻從中讀出了埋怨的意味,心裡有些委屈,亦有些自責,「妾、妾沒想到是這麼大的狗,我以為就是尋常貴人家中豢養的拂菻犬……」
「也怪我沒說清楚。」
李長羲鬆開她,上前去揉搓白將軍的腦袋,打腰間荷包里掏出幾條肉乾賞給它,轉頭對杜五福說:「平日著人看好白將軍,別讓它跑去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