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五福還真了解女人的心思。
待到出行當日,蘇雲喬在白檀的建議之下穿了身圓領袍,她在鏡子前仔細端詳了一會兒,才帶著幾分忐忑走出去叫李長羲來看。
「殿下,我這樣穿合適嗎?」
李長羲目光落在她身上,遲滯片刻。她身形嬌小,穿著男裝圓領袍顯得十分俏皮。
「怎麼想起穿男裝了?」
「白檀說洛都女子出遊都這麼穿,我從前在江陵從未試過這樣裝扮,覺著新奇就想試一試。」
蘇雲喬心裡其實沒底,從前在外地也有少數女子效仿京中風尚穿男裝,蘇承宗就對此風氣頗有微詞,認為這等風氣敗壞禮教不成體統。如若李長羲也不喜歡這種著裝,她就只能回去換一身裙衫了。
「你太瘦了。」
李長羲很認真地審視一番,品評道:「若是再圓潤一些,穿著這身衣服出去,不知要讓多少閨閣少女鍾情懷春。」
這話分明沒有任何溢美之詞,蘇雲喬卻從中聽出了極為隱晦的誇讚意味,耳根發熱,面浮緋紅,小聲道:「我已經比出嫁前圓一些了。」
「好像是圓了些。」李長羲圍著她轉了一圈,「蘇家的廚子是不是廚藝不精?怎麼把你餓成那弱不禁風的樣子。」
聞言,蘇雲喬眼神晦暗了幾分。
她在蘇宅過的日子同婢女沒什麼區別,送到她院裡的膳食往往連葷腥都不見。倒不是蕭氏小氣到要剋扣她一口肉食,那些慣會見風使舵的下人料定蕭氏對她不聞不問,因而肆無忌憚地侵吞她的份例。
吃得清淡便罷了,蘇雲華將她當奴婢使喚,還動輒打罵,日子過成這樣,她身上自然攢不下肉來。
她強撐笑意說:「他們的手藝自然不能跟王府的廚子相比。」
李長羲察覺她情緒忽然低落下來,橫豎都想不明白究竟說錯了哪句話。無奈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坐上馬車啟程。
白馬寺格外熱鬧,寺院門前香客出入頻頻,隨處可見的青衫學子與華裳婦人。
「怎麼這麼多人?」蘇雲喬不由得驚嘆。
李長羲道:「後日是秋闈開考的日子,大抵都是來求功名的。」
蘇雲喬抬眸望他:「那殿下來求什麼?」
李長羲避開那雙清澈得亮晶晶的眼睛,平靜地說:「我沒什麼想求的,去看看後院禪房的銀杏吧。」
二人形貌昳麗,從大門口進入白馬寺到寶殿後面這段路上總會引人注目,乍一看好像是兩個俊美少年郎,再仔細分辨一番,其中一名顯然是女子。
晟朝民風開放,洛都作為京都更是國中最繁華之地,眾人的眼界、思想較之外地要開明許多,男女出門郊遊約會實屬常見,路人除了感慨一聲郎才女貌,並不做他想。
蘇雲喬漸漸發覺李長羲對這寺院的布局十分熟悉,一路上總能避開人多的地方,周遭景色幽靜清雅,另有一番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