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喬驟然聽見聲音倉惶抹了把淚,片刻後回過神來意識到李長羲說了些什麼。他竟然不提方才之事?是刻意轉移話題嗎?
李長羲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還在為剛才的事情耿耿於懷,於是主動解釋道:「我知道你與裴褚之間沒什麼,你別多想。」
蘇雲喬未料到自己一心委屈,李長羲竟早已邁過了這道坎,全然沒有與她算帳的打算。
「殿下不怪我?」
「為何怪你?」李長羲低頭看她右手手腕,她皮膚白又嫩,掐痕散得慢,一點顏色都顯得格外觸目驚心。「裴褚被壽陽姑姑寵壞了,平日行事就孟浪無羈,御史為此彈劾過他好多回。若不是陛下對壽陽姑姑頗為疼惜,他的世子之位早該被奪了。」
是了,世子一直是明事理的。
蘇雲喬心頭的烏雲一吹而散,方才的委屈難過都顯得那麼可笑而矯情。世子根本沒有計較此事,是她自己深陷其中自尋煩惱。
馬車碾過一塊碎石,不可避免地發生顛簸。蘇雲喬沉浸在思緒中,不設防備時被晃得撞向車身,李長羲眼疾手快伸手替她墊了一下。
意料中的鈍痛並未出現,男人的氣息卻陡然逼近。蘇雲喬這回是徹底清醒了,小聲同李長羲道了聲「謝謝」。
「你似乎總是心事重重,總有許多憂慮。」李長羲的目光在她皎潔的面容上停留良久。
他不太明白,她究竟有什麼顧慮?
從他記事起,婚姻二字留給他的印象就該是父親與母親那般,相敬如賓、相攜相守。母親對父親有敬意,卻從不畏懼。
蘇雲喬對他似乎總有一種落於弱勢地位的自覺,她的順服、隱忍,他都看在眼裡,卻並不受用。
「你我是夫妻,我也不是那不講道理的莽夫,有些話及時說清楚總好過積壓在心底。」
李長羲的直白與坦誠讓蘇雲喬措手不及,她張了張口,忽覺心頭堵得慌,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局促不安時,李長羲就靜靜看著她,似是在等她的回應。
蘇雲喬垂眸避開那灼熱的眼神,聲音悶悶的:「殿下博學多識,我卻不通詩書。殿下是陛下之嫡長孫,而我……出身寒微。我實在擔心說錯話、做錯事,惹得殿下生厭。」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不是平王府的奴婢。我是你的夫君,不是你的主子。」李長羲輕鉗住她的下頜迫使她抬起頭來,四目相接:「你不必有這麼多顧慮。」
蘇雲喬不得已對上他幽深的瞳孔,起初心慌意亂,不過多久竟是習慣了,心中莫名平靜了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問道:「我能否過問,殿下同梁姑娘的過往?」
李長羲愣了一下,原來她在意的是這件事。
「我同她沒有過往。」
「可是梁姑娘仰慕殿下。」
李長羲沉默片刻。
梁照音的心思他並非全然不知,可她早該知道梁衡不會允許兩家同廢太子一系糾纏不清,陛下就更不會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