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羲回握她微涼的指尖,不急著回應寧王, 而是微微側過臉低下頭, 貼近她耳旁, 迎著女子青絲之間恬淡的桂花香,輕聲詢問:「你想去嗎?」
蘇雲喬微微抿唇, 心底仿佛壓著一方巨石, 沉甸甸的重量叫她張不開口。
滿座的王孫貴胄不會注意她這樣一個寒門庶女,這些人想看的是昔日東宮少主虎落平陽。
寧王挑這個頭哪裡是衝著她來的?分明是借她當眾出醜以羞辱李長羲。正因如此, 她才格外為難。
「眼下情形, 我若是未戰先降, 恐怕要丟了整個平王府的顏面。」她語氣仍有些遲疑,話音似落未落。
可她騎術平平, 擊球準頭也差強人意,即便硬著頭皮上場,也是丟人現眼而已。
「平王府受的閒言碎語還少嗎?一場遊戲而已,你不必有這麼重的負擔。」李長羲說著用指尖點點她的臉頰:「你若不願意,我就回絕了寧王叔。你若有興致試一試,我便陪你盡興。」
他一向是這般溫柔和氣,好像永遠泰然自若,用不疾不徐的語氣給人最踏實的感受。
蘇雲喬在聽到「陪你」二字時,鬼使神差般對上他幽深的眼眸:「我若是笨手笨腳落了下風,殿下會幫我嗎?」
「那是自然。」李長羲不假思索道:「你我夫妻一體,我不幫你還能幫誰?」
蘇雲喬雙頰漸漸浮出紅暈,她從前從未得到過旁人明目張胆的袒護,而今一次次從李長羲口中聽到令人心安的答案,怎麼能不動容呢?她是吃這一套的。
二人對寧王的發難置若罔聞,旁若無人般竊竊私語,這番情形不知刺痛了誰的雙眼。
寧王不耐煩的叩擊桌面,語氣不善:「長羲,你們夫婦二人不想上就說不想,這般旁若無人地耳鬢廝磨、無視長輩問話,恐怕有失禮數吧!」
李長羲終於從蘇雲喬耳畔離開,起身想對面作揖,不緊不慢道:「晚輩方才急於詢問內子意願,一時忘了回話,實是失禮,還望寧王叔恕罪。」
隨著這番話緩緩道出,蘇雲喬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會艷羨或嫉恨的目光。王侯第宅間,腌臢事數不勝數。妻妾成群者大有人在,寵妾滅妻者亦屢見不鮮,這夫妻恩愛如膠似漆的畫面自是令人眼紅。
寧王戲謔:「商量這麼久,是想著如何措辭推脫?」
「內子並不精於此道,寧王叔怕是誤聽人言了。」李長羲坦然回應,在寧王變臉之前繼續說道:「不過諸位長輩親朋如此抬舉,我夫妻二人也不敢掃了諸位的興致。」
說罷,他意有所指地望向候場區:「遊戲一場,還請手下留情。」
這一回,眾人探究的目光轉而聚集在了梁照音身上。
心上人當著她的面維護新婚妻子,也不知想來心高氣傲的相府千金此時是何等心境。
場外馬廄旁,蘇雲喬鬆開與李長羲纏握的右手,「此事多半是我那嫡姐挑頭,與梁姑娘沒什麼關係。殿下方才當眾讓她難堪,梁姑娘心中怕是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