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羲淡笑著說:「我離開東宮已有三年,對東宮的一磚一瓦已然陌生了。」
謝嵐道:「總會回去的,且看看南國的贗品過把癮吧。」
她還真是口無遮攔。
蘇雲喬頭一回對李淑月的眼光產生懷疑,如此率性的女子真能嫁進皇室?李淑月就不怕她在那些貴婦面前失了分寸,為李長羲四面樹敵?
李長羲沒急著回應她,低頭捋了下蘇雲喬額邊的髮絲,問:「喬喬想去嗎?」
蘇雲喬朱唇輕抿,淡淡道:「閒著也是閒著,這一路走過去也能看到許多風景,殿下何必推拒謝姑娘一腔熱情呢?」
三人各懷心事往東邊行去,沿途曲水潺潺、河燈璀璨,人造的池景旁假山石聳立,栽種著繁茂的樹木,別苑的主人在南國這片貧瘠的土地上復現了晟朝的靈山秀水,又豈是闊氣二字可以概括的。
李長羲看向謝嵐的背影,以阿姐的財力不足以堆砌出這滿園的盛景,想必又是謝星洋在其中出財出力。這份功勞,只怕阿姐想讓他來報償。
來到謝嵐所說的宮院子,從邁過第一道門開始,便有一種熟悉之感湧上心頭。
李長羲進出東宮十數年,即便是父親出事之後,他也仍在宮闈中行走。這座宮殿的一磚一瓦、一景一物,豈是說忘就忘記的。
蘇雲喬只在大婚那兩日暫居於東宮,此刻看見眼前的宮院也能看出幾分眼熟,不由得感慨:「這裡幾乎可以以假亂真了。」
李長羲卻若有所思:「阿姐在南國比照東宮私造宮殿,就不怕遭到彈劾?」
「這裡是南國,你們晟朝的規制豈能約束南國的王后?」謝嵐眉梢上挑,眼中閃動著得意之色,「王后思念故國,故有此舉。即便此事傳到大晟朝廷中,想來聖明仁厚的皇帝陛下也不忍心苛責吧?」
李長羲無法回應她這番狂悖的言論,只道:「你這小姑娘倒是牙尖嘴利。」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謝嵐將二人帶回到晚宴所在的明月台。
李淑月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們,「長羲少年老成,謝姑娘卻是個活潑的,你二人性子互補,應當能相處融洽。」
「阿姐玩笑了,我素來不喜歡喧鬧,與謝姑娘在一處,只怕她會嫌我枯燥。」李長羲輕握住蘇雲喬的手,眼眸中溫情脈脈:「還得是喬喬這般嫻靜溫婉,才能適應我這種沉悶的性子。」
「兩個人都喜靜,這日子豈非全無生氣?」李淑月不以為然地說:「弟媳與謝姑娘一靜一動,此刻一左一右地伴著你,這才叫盡善盡美、相得益彰。」
李長羲還欲反駁,卻被蘇雲喬按住了手。
鼓點聲乍響,管弦之樂應聲啟奏,數名身材勻稱、古銅色皮膚、容貌俊朗的男子舞伎走進明月台,在鼓點聲中翩然舞劍。
蘇雲喬看見這些兼具力量感與柔美的男子先是一愣,隨後目光轉向正上首的李淑月,之間她面色紅潤,眉眼愈發柔和,眼中漸漸顯現出沉醉的笑意。
李淑月的身後,卓朗的面色有些古怪。他的薄唇緊緊抿著,眉心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