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喬被這番話震驚,隨即察覺李長羲正值情緒失控的邊緣。他額頭上青筋暴起,眼中布滿血絲,隨時就要發作。她趕忙抱住他的手臂,右手在他肩上反覆輕拍。
李元晟道:「臣若有這麼大的本事,當年怎會『謀反』失敗?」
榮和帝又道:「憑你的本事,這一刀不該致命。」
李元晟閉上眼睛,沉默不語。
榮和帝憤然起身,大步流星走出殿前,對太醫道:「朕沒準他死,你們必須讓他活著。」
一種太醫面面相覷,有苦難言。
李長羲反覆咀嚼皇帝的那句話——「憑你的本事,這一刀不該致命。」
冷靜,冷靜。
他不能就此崩潰。
李長羲忍著心口刺痛走上前,「父親,這也在您的意料之中嗎?」
李元晟拖著疲憊將手抬起來,艱難地觸碰到他的額頭,道:「以你的聰慧,往後的路不難走了。」
李長羲眼中溫熱,慌忙抬起頭盯著房梁定了一會兒。
緩過那股酸澀的勁來,他看了一眼屏風外,陛下大概是去審問景王與寧王了,太醫們焦頭爛額商議著什麼,幾次想進來,又怕打攪平王交代遺言。
王秀寧忍下淚意,起身出去將太醫盡數趕出門外。
四下沒有外人了,李長羲牽過蘇雲喬的手,低聲道:「父親可還記得,陸重山出事的時候,陸大娘子身懷六甲即將臨盆。」
李元晟熬過困意撐開眼皮看他,示意他說下去。
「陸家獲罪時,陸大娘子在婢女庇護之下逃出城外,被新科進士、新晉官員所救。追兵追上他們的馬車,卻並未仔細盤查……此事,可是父親暗中授意?」
李元晟問:「你找到那個孩子了?」
李長羲摟住蘇雲喬的肩,只此一個舉動,李元晟便明白了。
蘇雲喬向榻上的人行了大禮,來之前想過許多感恩的話,此刻竟渾然忘記,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明白。
「無需多言。」李元晟抬了抬指頭,道:「當年沒能為陸將軍查明真相,是我一生的遺憾。」
…
王祿安頓完宴上的賓客,匆匆趕到偏殿,一看太醫都被趕到了門口,急忙推開門支使他們進去為平王診治。
王秀寧道:「公公別為難他們了,讓王爺安安靜靜地睡去吧。」
王祿無奈道:「陛下既然下了旨意,他們總要盡力一試,否則就是抗旨啊。」
太醫重新圍在榻邊,王祿則帶著李長羲去了殿前。
榮和帝端坐堂上,景王與寧王跪在階下。李長羲猶豫了一瞬,便上前跪在了寧王旁邊。
桌案上放著一方朱漆托盤,盤內躺著一張字條。
看見李長羲的身影,榮和帝笑了:「這張字條是從刺客身上搜出來的,長羲,你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