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者不可追二(1 / 2)

世间总有一些你无法预料的力量在不知不觉中盘踞你的领地,当你发现时,也许不是为时已晚,而是好久不见。

做局容易,要将局内每一颗棋子计算在内才是难事,将宋义的蛛丝马迹透露给楚军后,赵高的自我对弈,因盖聂的介入,变成了一场有趣的博弈。

以一个涟衣扯一群人下水,甚至引得剑圣出手,这算是你做错事的补救?

看了看盒子里叠好的红腰带,赵高执起一杯清茶,却因清茶映出了嘴角而放下,心里的愤闷,倒像是忧虑更多些......

内力维持生机,是件很麻烦又极度危险的事,尤其是发生在沙丘前夕,那时我确实想弃了她,但因她的命格、她的能力......致使我不得不赌一次,赌我与那位帝王谁能赢过自己。

“嗬......”想到钦原昏迷的那几个月,赵高不禁笑出声,眼睛也跟着魅惑起来。

因不喜与人相处亲近,又素来厌恶香气,我身边从未有女婢跟随,便是灭魂转魂也只行杀手分内之事,于是,照顾昏迷中的钦原,便成了难事。

起初,伤药衣服什么的,自然是灭魂转魂来的,但后来事态紧急,六剑奴也是半点抽不开身了......我将她带在身边,都能输内力救她了,不替她换药似乎说不过去。

我一向奉行实事求是、有始有终的原则,既救了她,不妨救的彻底些。

只不过,抱她在怀,脱她衣服的时候,我心里是有那么一点点儿......莫名的激动。

特别是在养护她心脉的某一日,赵高曾昏厥到不省人事。

察觉到身边有人,赵高登时从浅眠中出招,当即又反应过来身边的人是谁,但是......看着钦原眉头挤成了一团,赵高赶忙拉开她的衣襟,拿了床头的纱布捂住钦原的伤口,止血上药。

哪怕及时撤回了力道,刚才那出于本能反应的防御,也在她左肩锁骨处留下了三道内力缩成的痕迹。

“嗯?”赵高的狭长眸子突然放大,他和钦原正躺在一张床上。

立即起身退得老远......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在她身边睡着了?!

那会儿沙丘局势诡谲,正值敌我双方生死存亡之际,怎可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过刚者易折,善柔者不败,只因双方都没有必胜的把握,才会将弦绷得笔直,生怕出现一丁点的疏漏,而功败垂成。

不过...揉揉不再那么干涩的双眼,确实舒适了很多,烧也退了不少,周身的气息也没有那么拥堵了......想来,那段时间太过疲累,才会昏睡在她身边。

真是这样?心里突然有个声音反问赵高。

“轰隆”伴随着电闪雷鸣,赵高在明暗交替中,一点点靠近床榻,就那么立在床边,静静看着衣衫不整的钦原......在雷声停止的那一刻,营帐内的灯火骤然亮起。

如同他的内心某一个地方,毫无征兆的灯火通明。

轻轻抱钦原躺下,赵高已经帮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身上的血迹也擦洗干净,“看来你以后也只能是我夫人了。”

浅笑着帮钦原盖好被子......其实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

始皇帝陛下去的那天,沙丘的天阴沉得像要坍塌一样,权倾朝野,改天换地。

他做到了一件反秦势力花了几十年都没有做到的事,却没有丝毫的成就感,甚至觉得惋惜。

嬴政这个人,当真挑不出半点差错,于国于民,已非竭尽所能可以形容,只叹壮志未酬,时不我待。

劝服李斯之后,赵高便回营帐休息了,十几日的枕戈待旦,他的身体已经透支到极点,简单梳洗,去冠脱靴,掀开被子,与钦原和衣而眠。

“阿嚏”睡了没多久,赵高就被钦原的发丝扫得痒醒。

抬手理了理钦原的头发,“夫人,我其实也在适应你”所以......任由钦原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自己怀里,轻轻撑起被子盖住她的后背,虽然你心里依旧有个无法取代的他,但至少,我们在努力的靠近彼此。

微微拥住怀里的猫,长夜里的呼吸逐渐均匀,一切的故事从十七岁的节点重新出发,赵高终于克服了自己,不再厌恶女子的触碰。

那次她闯进我书房‘兴师问罪’,假意与她亲近的原因之一,也是想看看那几道划伤怎么样了。

“你以为我对你动了情?”看着她那明明害怕,却半点也不退缩的眼神,赵高有些担心,担心他们之间最后只剩下银货两讫的交易。

毕竟,她一路走来,每一道伤痕都是这么来的,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要让她知道。

“我需要的是一个永远不会对我动心的妻子”你的心思我怎会不知?若一厢情愿,那便一厢情愿,但我...我不需要你喜欢我,只要别厌弃我就可以了。

就像共牢而食时,你说,“往后一切我会努力适应,在那之前...请夫君不要讨厌我。”

“好”

钦原......很好。

想起与钦原两年后的第一次见面,赵高阴鸷淡漠的神情有了点儿温柔的笑意,那时她吓得结巴的样子,和如今比起来确实逗趣。

有好几次被吓得尿裤子?嗬~想是没骗他的。

以至于后来你无所顾忌地站到我身边的时候,连李斯私下里都对我说过,“那个姑娘,确实配得起你,只是......为何至今都没有子嗣?”

一代名臣,搅弄风云,与我是敌人,亦是挚友。

后来,李斯死的时候要求车裂,我说,“即便我要杀你,也不至如此。”

李斯答,“为臣不忠,当有此报。”

说到底,李斯对嬴政,还是愧疚的。

为何至今都没有一儿半女?

我觉得,不应那样对她。

爱美之心、男女大欲,乃人之本性,早年间贪图一时之乐与那些姑娘们也不是没有过,再大一些,便觉得男女之事都很无趣了,执掌罗网后这些事还不如,听到一个最低级的罗网杀手完成了任务。

因而,我亲自锻炼的杀手,珍之重之的夫人,独一无二的钦原,又怎可成为那样的女子?

况且,我想,她是不愿意的。

以至于,那会心一击的一吻,让赵高在片刻的惊异之后,心生悲凉,却又觉得这样的试探无可厚非。

她在她最好的年纪遇到了最好的人,那个人停在了她最脆弱的时候,不断被美化,直到不可替代,不可亵.渎。

与我不同,她年少的时光是被家人捧在手心,在阳光下长大的。

她睡在我枕畔的时候,我抱着她的时候,不屑做那种事,更在于,不愿毁了她心里仅剩的美好。

所谓物美价廉,就是用便宜衡量价值,来换取别人挑剩下的东西。

顺流而下,风里染了湖水淡淡的腥味儿,掺杂着舒爽的凉意,熏得人懒洋洋的,三人一同用过午饭,伴着张良那卖弄智商、很有逼格、我又不懂的琴音,任铉在甲板上浅眠,没睡一会儿,就很快被风里吹来的微末刺激得剧烈咳嗽,服了药也不见缓解,待张良拿出死胖纸给的特效药后,少年方喘上了气。

“劳烦船家在前面的渡口停船”张良扶着任铉进了船舱,并意味深长地看了钦原一眼。

“好勒~”花钱买来的船家,响应态度很是积极。

很好~

张良虽然怀疑我,但根据我直勾勾盯着他‘你想怎样’的眼神,加上他的理性分析,应该体会了不是我下的黑手。

船刚一靠岸,便有商贾模样的人来接应,一路各种宽慰,宣称衣食住行、活动行程安排得如何如何隐秘妥帖,是绝对不会有人找到我们的。

然而,根据江湖经验,通常这么说的人,一定会被打脸。

果然,在张良忙着查任铉白天为何突发急症的间隙,他们安排的隐秘安全的藏身之所,哦,不,是他们给我安排的隐秘安全的藏身之所,就被强势占领了。

“钦原前辈,真是,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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