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西睜開眼睛,碧目一片冷色。
樓蘭德被他盯得發憷,道:「怎麼,你還不服氣啊?」
「誰教唆小璟讓我在楚嵐面前提前暴露的?你活該。」
深西冷嗤,手腕翻轉,掏出一把細長的魚骨刀,翻來覆去把玩。
說起這個,樓蘭德挺直身體,目光凜然地指著深西:「我還沒說你!我家學生的大腦回來了,你怎麼不告訴我!還要我自己派小璟去試探,這才讓我知道!」
他氣得吹鬍子瞪眼,臉色比之前紅潤了很多,說話也更有中氣了,現在看上去就是個不講衛生鬍子拉碴的青年人。
「呵呵。」
魚骨刀被猝不及防往下一插,霎時橫貫楠木桌,刀尾如同晶亮的銀尾般,在空中錚錚顫動。
深西收手,重新靠在沙發上。
「阿嵐是我的人,讓你知道了有什麼用?」深西譏諷道,「這世道不太平,好好養你的老,如果你擅自出頭,會讓阿嵐和我很苦惱的。」
說完這話,他再次閉上了眼。
樓蘭德看著沙發上面色蒼白的俊美年輕人,他的嘴唇很白,配上雪白的膚色,就像是從雪國走來的某位王室,完全看不出這副美麗皮囊下藏著怎樣乖僻的靈魂。
他不禁回憶起多年前撿到深西的那個雪夜。
那天非常冷,方圓十里幾乎沒有一個行人。樓蘭德在酒館睡過了一夜,踉踉蹌蹌跑回家,在厚重的雪層里踩到了深西的手臂。
他被雪掩蓋著,皮膚和雪融為一體,身下一片血色,將周圍暈染成了殷紅的顏色。
柯眾國向來太平,碰見這種受重傷的人比中一千萬彩票的機率還少。
樓蘭德把人翻出來,在驚嘆於他驚艷外貌的同時,發現青年胸膛幾乎沒有一片好肉,一看就是受過非人的折磨,血肉模糊的瘡口裡甚至還有子彈殘留,傷口不斷滴出黑紅色的血。
但也許還算運氣好,冰冷的溫度減緩了血液流逝,而在他快要被凍死的時候,又遇見了一個喜歡撿麻煩的樓蘭德。
把深西抗走時,他一隻手抓著一支磨損厲害的手槍,另一隻手死死握成拳,像是捏著什麼極其重要的東西,任由後來的樓蘭德如何用力,嘗試了無數種工具和方法,都無法將深西的手掰開。
他甚至懷疑,這人的五指已經被凍黏在一起了,導致落下殘疾。
可深西在一周後,奇蹟地活了下來。
樓蘭德端著熱水進入房間時,還沒看清眼前的一切,視線就一花,隨即天旋地轉,伴隨著熱水潑灑在地上的聲音,手中一空,腰後被抵上一個硬物。
「自己選一個死法。」被他撿來的Omega嘶啞著嗓子道。
那聲音真是如同惡魔一般。
那是樓蘭德最接近死亡的一刻,即使後來經歷過多少,他都覺得當時的深西,絕對一定對他抱有百分之百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