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話趕話說到這裡,包西西有些話就不吐不快。
那個深夜,君飛羽躺在沙發,瞪著天花板,一邊說,一邊偷偷擦眼淚的樣子,包西西可還記得呢。
「幸運是真的。可是那些年的窘迫也是真的。在孤兒院吃不飽是真的,被領養以後被叫雜種野孩子也是真的,上了學不敢浪費一支筆一張紙是真的,送走父母自己打工掙生活費也是真的,一雙鞋洗洗刷刷穿了7年也是真的,一件短袖從洗到發白領口壞掉還要做睡衣、冬天還穿在裡面暖和點也是真的……」包老闆深吸一口氣,「回家以後,被私生子挑釁到臉上,知道自己是被親生父親扔掉,卻為了母親,忍氣吞聲,也是真的。」
君夫人的手用力地扶住了桌沿。
包西西拿出一個大白饅頭和一杯咖啡端了上來:「說起來,也很奇怪,為什麼有人讀大學時,菜都不捨得打,靠食堂免費湯和大白饅頭充飢,長大了還這麼愛吃大白饅頭呢?」
君夫人扭過頭,眼淚無聲地落下。
「我說這話,不是逼您非要改變什麼,您的經歷我們無從得知,也不能隨意指點,但是我只是想告訴你,君飛羽,他過得在精神上或許是不差,但是生活也真沒那麼好。也許只有他對你的尊敬,是最真的。」
包西西很久沒這麼長篇大論了,生怕自己講得有點過了。可是人心都有偏向,作為霸弟的朋友,她實在不想自己朋友一直是被犧牲的那個。
「是啊……」君夫人撕了一塊大白饅頭,塞進嘴裡,緩慢地嚼著,「為什麼我以前會一直覺得,只要找回來,一家團聚,就是什麼都沒發生過呢?」
店的轉角,君飛羽正蹲在地上,拉長了耳朵偷聽,恨不得耳朵長些,再長些。
「你蹲在這裡幹什麼?」帶著蘇瀅雪照例來蹭晚飯的霸總一臉莫名其妙,「搞得人怪想踹你一腳的。」
「噓!」霸弟豎起手指,趕緊制止大哥的說話聲,美滋滋地壓低了嗓門,「包老闆在為我打抱不平呢,她肯定心疼我,喜歡我,才這麼說的!」
「瀅雪,你怎麼看?」
「嘖,我要告訴包老闆,心疼男人要倒霉三生三世!」
「胡說八道!」君飛羽氣得跳腳,「我和我那個爹不一樣~」
三人的聲音越來越大,旁邊的三號和二號迫不及待地喵喵汪汪了起來,於是,君夫人和包老闆都被吸引了目光,看了過來。
在看見二兒子的那一瞬間,君夫人慌裡慌張地站了起來,拎著包失魂落魄地從反方向走了出去。
「她生我氣了?我幹什麼了?我寫的書她不喜歡?」霸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包老闆搖頭:「她可能還沒想好怎麼面對你。」
是了,君夫人心裡痛得很,回去輾轉反側,總算找到了一個可以有臉再見兒子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