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阿梔是個私生女,身份複雜上不得台面,做不成大家小姐,只能跟在姑姑身邊做個丫鬟。
好在現在混出頭了。
阿梔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人都輕飄飄的。
往後數十年,她只要在宮裡養老賞花看人掐架就行,不用為吃穿發愁,更沒有性命跟金錢之憂。
啊~
好生快活~
一眼就能望穿頭的好日子,讓小時候吃盡苦頭的阿梔倍感安心舒適,甚至覺得頭都沒那麼疼。
還沒等阿梔睡個回籠覺,就聽身邊有人小聲說話。
軟聲軟氣的聲線,慢吞吞的調子,哪怕帶著些許哽咽哭腔,都讓人覺得聽起來像塊小甜糕,如耳即化,甜絲絲的。
阿梔納悶,她院裡什麼時候來新宮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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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梔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頭上還裹著白色布條,左額角偏上接近頭髮的地方,隱隱透過藥往外滲出些許血跡,星星點點暈成一團,看著就很嚴重。
尤其是人昏昏沉沉睡著,不知生死,瞧著更讓人擔心了。
朝慕坐在床邊繡墩上,蔥白似的雙手在小腹前絞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床上的人看,「阿梔怎麼還沒醒……」
慢吞吞的聲音,要不是她滿臉淚痕,旁人光聽語調還真當她不著急呢。
朝慕肩上披著白狐狸毛披肩斗篷,身上穿著冬季粉色襦裙,頭上梳著未出閣的少女髮髻,粉粉白白的一個人,端坐在那裡本來漂亮的像副畫。
可現在這副「漂亮的畫」快把自己哭皺巴了。
漂亮水靈的一雙杏眼哭得通紅,瞧著都有些腫。白嫩的小臉因為擔心像是蒙上一層灰,都沒了往日裡的光彩。粉潤的唇更是起了干皮,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小郡主您別把自己身子哭壞了。」旁邊大夫勸了一聲。
他家裡也是有女兒的,瞧著跟小郡主年紀差不多大,都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見小郡主這麼難過,大夫不由想起自家閨女。
他收回把脈的手,「這丫鬟脈象平和,頭上的傷也不致命,估摸著再睡半個時辰就該醒了。」
大夫心裡感慨,有小郡主這樣的主子擔心著,這丫鬟真是好命。
要知道有多少大戶人家的丫鬟,死了主人家都不一定心疼,更別提這麼真情實感的掉眼淚了。
「阿梔是為了我才受傷。」朝慕內疚極了,伸手拉著被角往阿梔的身下認真掖了掖。
「郡主您可不能這麼想!」小燕一聽她這麼說,急著反駁,聲音都不自覺拔高,少女音線頓時顯得有些尖銳。
「阿梔她那是自己一時腳滑沒站穩,怎麼能是為了您呢,『救主』這樣的事情她個傻子可想不到。」
大家都是當丫鬟的,絕不能讓阿梔先在小郡主面前留下好印象。
小郡主從江南齊府回來,身邊可是一個親近之人都沒帶,如今來到京中府里,她們這些新買進來的丫鬟都站在同一起跑線,沒道理讓阿梔這個小蹄子搶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