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佑芸走後,儷妃差點氣暈過去。
「指望不上了,誰都指望不上了,」儷妃躺在床上,「說我病了,讓弘濟回來一趟。」
如果走到絕處,那就只剩一條路了。
盛夏七月,皇上病重,宮中又酷暑難耐,皇上便離開皇宮,前往小時候他跟兩個妹妹常住的郊外行宮養病。
可能是宮裡不好的回憶太多了,皇上到了這個時候,就想回憶點快樂的日子。
他住在外面,朝陽留在宮中執政,朝堂上有問題的時候,朝陽便在行宮跟宮中往返,雖麻煩些,但也堵住別人的嘴,證明事情是皇上的意思,不是她執意如此。
朝陽去行宮,有時候她自己去,有時候帶著朝慕去,還有時候帶著辰玥。
皇上見她跟辰玥一起來,臉上也沒露出多少異樣神色,只問,「慕兒最近如何?」
朝陽知道他想朝蘊了,這才提起朝蘊的女兒,自從這次一病,本就年邁的皇上更顯蒼老,好像耗盡了精氣神強撐著罷了。
朝陽道:「她在京中挺好的,郡主府已經在修建了,她閒著無事時還親自去看過。」
「還有,齊家夫婦請旨,說八月份想返回邊疆,免得年底天寒地凍邊界有異動,」朝陽說,「我允了。」
「你做得對,」皇上累了,坐在榻上,「齊家一直是忠心的。」
所以他當年怎麼就豬油蒙了心,懷疑起齊家會不受掌控呢。如果不是他多疑,怎麼會聽從儷妃的建議,用朝蘊來算計齊家,從而害死了自己妹妹,害得齊家老少不願回京常住。
皇上想起這些就痛苦,手揉著眉心。
朝陽問,「皇兄,讓慕慕過來陪陪您呢?」
皇上揉眉的動作一頓,「不,不了,讓她在京中好好玩耍就行,人來了我身邊,總要拘束的。」
實際上是他不敢見朝慕,他已經不敢見朝慕了。
想,又不敢見,只能趁朝陽來的時候問問。
朝陽看他這樣逃避躲閃,心頭不由酸澀悶賭,各種情緒糅雜在一起,只道:「好。」
面前坐著的兄長,讓她又敬又怨,如今似乎分不清是愛是恨了。
她從小是跟在皇姐身邊的,皇姐死後,是皇兄又當哥又當爹把她拉扯大,縱容她的任性給她權勢,默許她的取向讓她身邊跟著辰玥,現在更是將皇位寄放在她這裡。
朝陽對他感情複雜,尤其是見他這樣蒼老,鬢角碎發全白,心頭說不難受是假的。
朝陽有時候只盼著他能好好活著,別的,已經不重要。
他活著,自己就還能有個哥哥。
朝陽從行宮出去,朝慕就站在馬車邊等著。
她來了,也沒進去。
辰玥陪在朝慕身邊,見朝陽出來,三兩步小跑過去,「殿下。」
朝陽抬手摸摸她腦袋,「不是出來打獵的,怎麼沒去?」